朱自清优美散文摘抄

余年寄山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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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02月13日 07: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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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自清优美散文摘抄




【篇一:朱自清优美散文摘抄】



朱自清优美散文句子段落摘抄篇一:冬天



作者


:


朱自清



说起冬天,忽然想到豆腐。是一



小洋锅



(


铝 锅


)


白煮豆腐,热腾腾的。


水滚着,像 好些鱼眼睛,一小块一小块豆腐养在里面,嫩而滑,仿


佛反穿的白狐大衣。锅在



洋炉子


(


煤油不打 气炉


)


上,和炉子都熏得


乌黑乌黑,越 显出豆腐的白。这是晚上,屋子老了,虽点着



洋灯




也还 是阴暗。围着桌子坐的是父亲跟我们哥儿三个。



洋炉子



太高了,父亲得常常站起来, 微微地仰着脸,觑着眼睛,从


氤氲的热气里伸进筷子,夹起豆腐,一一地放在我们的酱油 碟里。


我们有时也自己动手,但炉子实在太高了,总还是坐享其成的多。


这并不是吃饭,只是玩儿。父亲说晚上冷,吃了大家暖和些。



我们都喜欢这种白水豆腐


;


一上桌就眼巴巴望着那锅, 等着那热气,


等着热气里从父亲筷子上掉下来的豆腐。又是冬天,记得是阴历十


一月十六晚上,跟


s



p


君在西湖里坐小划子。


s


君刚到杭州 教书,


事先来信说:



我们要游西湖,不管它是冬天。



那晚月色真好,现在想起来还像照在身上。本来前一晚是



月当头




许 十一月的月亮真有些特别吧。那时九点多了,湖上似乎只有我们


一只划子。有点风,月光 照着软软的水波


;


当间那一溜儿反光,像新

砑的银子。湖上的山只剩了淡淡的影子。山下偶尔有一两星灯火。


s


君口占两句诗道:



数星灯火认渔村,淡墨轻描远黛痕。



有一回我上街去,回来的时候,楼下厨房的大方窗开着,并排地挨


着她们母子三个


;


三张脸都带着天真微笑地向着我。似乎台州空空的,


只有我们四人


;


天地空空的,也只有我们四人。那时是 民国十年,妻


刚从家里出来,满自在。现在她死了快四年了,我却还老记着她那


微笑的影子。无论怎么冷,大风,想到这些,我心上总是温暖的。



朱自清优美散文句子段落摘抄篇二:扬州的夏日



作者


:


朱自清



扬州从隋炀帝以来,是诗人文 士所称道的地方


;


称道的多了,称道得


久了,一般人便也随声附和起来。直到现在,你若向人提起扬州这


个名字,他会点头或摇 头说:



好地方


!

好地方


!


特别是没去过扬州而


念 过些唐诗的人,在他心里,扬州真像蜃楼海市一般美丽


;


他若念 过


《扬州画舫录》一类书,那更了不得了。但在一个久住扬州像我的

人,他却没有那么多美丽的幻想,他的憎恶也许掩住了他的


;


他也许


离开了三四年并不去想它。若是想呢,



你说他想什么


?


女人


;


不错,


这似乎也有名,但怕不是现在的女人吧


?


他也只会想着扬州的夏日,


虽然与女人仍然不无关系的。



北方和南方一个大不同,在我看,就是北方无水而南方有。诚 然,


北方今年大雨,永定河,大清河甚至决了堤防,但这并不能算是有

< br>水


;


北平的三海和颐和园虽然有点儿水,但太平衍了,一 览而尽,船


又那么笨头笨脑的。有水的仍然是南方。扬州的夏日,好处大半便

< p>
在水上



有人称为



瘦西湖



,这个名字真是太





了,假西湖之名以行,



雅得这样俗



,老实说,我是不喜欢的。



下船的地方便是护城河,曼衍开去,曲曲折折,直到平山堂,



这是


你们熟悉的名字



有七八里河道,还有许多杈杈桠桠的支流。这条河


其实也没有顶大的好处,只是 曲折而有些幽静,和别处不同。沿河


最著名的风景是小金山,法海寺,五亭桥

< p>
;


最远的便是平山堂了。金


山你们是知道的,小金 山却在水中央。在那里望水最好,看月也不




可是我还不曾有过那样福气。



下河



的人十之九是到这儿的,人不免 太多些。法海寺有一个塔,和


北海的一样,据说是乾隆皇帝下江南,盐商们连夜督促匠人 造成的。


法海寺著名的自然是这个塔


;


但还有一桩,你们猜不着,是红烧猪头。


夏天吃红烧猪头,在理论上也许不甚相宜


;


可是在实际上,挥汗吃着,


倒也不坏的。五 亭桥如名字所示,是五个亭子的桥。桥是拱形,中


一亭最高,两边四亭,参差相称


;


最宜远看,或看影子,也好。桥洞


颇多,乘 小船穿来穿去,另有风味。



平山堂在蜀冈上。登堂可见江南诸山淡淡的轮廓


;


山色有无中



一句话,


我看是恰到好处,并不算错。这里游人较少,闲坐在堂上,可以永


日。沿路光景 ,也以闲寂胜。从天宁门或北门下船。蜿蜒的城墙,


在水里倒映着苍黝的影子,小船悠然 地撑过去,岸上的喧扰像没有


似的。船有三种:大船专供宴游之用,可以挟妓或打牌。小 时候常


跟了父亲去,在船里听着谋得利洋行的唱片。现在这样乘船的大概


少了吧


?


其次是



小划子



,真像一瓣西瓜,由一个男人 或女人用竹篙


撑着。乘的人多了,便可雇两只,前后用小凳子跨着:这也可算得



方舟



了。后来又有一种



洋划



,比大船小,比



小划子



大,上支布篷,


可以遮日遮雨。



洋划



渐渐地多,大船渐渐地少,然而



小划子



总是有人要的。这不独


因为价钱最贱,也因为它的伶俐。一个人坐在船中,让一个人站在


船尾 上用竹篙一下一下地撑着,简直是一首唐诗,或一幅。而有些


好事的少年,愿意自己撑船 ,也非



小划子



不行。



小划子



虽然便宜,却也有些分别。譬 如说,你们也可想到的,女人


撑船总要贵些


;

< br>姑娘撑的自然更要贵啰。这些撑船的女子,便是有人


说过的



瘦西湖上的船娘



。船娘们的大概 不少,但我不很知道。据说


以乱头粗服,风趣天然为胜


;


中年而有风趣,也仍然算好。可是起初


原是逢场作戏,或尚不伤廉惠< /p>


;


以后居然有了价格,便觉意味索然了。


北门外一带,叫做下街,



茶馆



最多,往往一面临河。船行过时,茶


客与乘客可以随便招呼说话。船 上人若高兴时,也可以向茶馆中要


一壶茶,或一两种



小笼点心



,在河中喝着,吃着,谈着 。回来时再


将茶壶和所谓小笼,连价款一并交给茶馆中人。撑船的都与茶馆相

< p>
熟,他们不怕你白吃。扬州的小笼点心实在不错:我离开扬州,也


走过七八 处大大小小的地方,还没有吃过那样好的点心


;


这其实是值


得惦记的。茶馆的地方大致总好,名字也颇有好的。如香影廊,绿


杨 村,红叶山庄,都是到现在还记得的。



绿杨村的幌子,挂在绿杨树上,随风飘展,使人想起



绿杨城郭是扬



的名句。里面还有小池,丛竹,茅亭,景物最幽。这一带的茶馆


布置都历落有致,迥 非上海,北平方方正正的茶楼可比。



下河



总是下午。傍晚回来,在暮霭朦 胧中上了岸,将大褂折好搭在


腕上,一手微微摇着扇子


;


这样进了北门或天宁门走回家中。这时候


可以念



又得浮生半日闲



那一句诗了。



朱自清优美散文句子段落摘抄篇三:匆匆


燕子去了,有再来的时候


;


杨柳枯了,有再青的时候


;


桃花谢了,有再开的时候。但是,聪明的,


你告诉我,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


?


是有人偷了他们 罢:那


是谁


?


又藏在何处呢

< p>
?


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:现在又到了哪里呢


? < /p>



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日子


;


但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空虚了。在默默里


算着,八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 去


;


像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,


我的 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,没有声音,也没有影子。我不禁头涔涔


而泪潸潸了。



去的尽管去了,来的尽管来着


;

< br>去来的中间,又怎样地匆匆呢


?


早上我

< br>起来的时候,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。太阳他有脚啊,轻轻


悄悄地挪移了< /p>


;


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。于是



洗手的时候,日子从水盆


里过去


;


吃饭的时候,日子从饭碗里过去


;


默默时,便从凝然 的双眼前


过去。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,伸出手遮挽时,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


过去,天黑时,我躺在床上,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,从我


脚边飞去了 。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,这算又溜走了一日。我掩着


面叹息。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 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。



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,在千门万户的世 界里的我能做些什么呢


?


只有


徘徊罢了 ,只有匆匆罢了


;


在八千多日的匆匆里,除有徘徊之外,又


剩些什么呢


?


过去的日子如轻烟,被微风吹 散了,如薄雾,被初阳蒸


融了


;


我留着 些什么痕迹呢


?


我何曾留着像游丝样的痕迹呢

< br>?


我赤裸裸


来到这世界,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罢


?


但不能平的,为什么偏要


白白走这一遭啊


?


你聪明的,告诉我,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



?



朱自清优美散文句子段落摘抄篇四:背影



我说道,



爸爸,你走吧。



他望车外看了看,说,



我买几个橘子去。你就在此地,不要走动。


< br>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。走到那边月台,


须穿过铁道,须 跳下去又爬上去。父亲是一个胖子,走过去自然要


费事些。我本来要去的,他不肯,只好 让他去。我看见他戴着黑布


小帽,穿着黑布大马褂,深青布棉袍,蹒跚地走到铁道边,慢 慢探


身下去,尚不大难。可是他穿过铁道,要爬上那边月台,就不容易

< br>了。他用两手攀着上面,两脚再向上缩


;


他肥胖的身子向 左微倾,显


出努力的样子。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,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。我

< p>
赶紧拭干了泪,怕他看见,也怕别人看见。我再向外看时,他已抱


了朱红的 橘子望回走了。过铁道时,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,自己


慢慢爬下,再抱起橘子走。到这 边时,我赶紧去搀他。他和我走到


车上,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。于是扑扑衣 上的泥土,


心里很轻松似的,过一会说,


我走了


;


到那边来信


!


我望着他走出去。


他走了几步,回过头看见我,说,


进去吧,里边没人。



等他的背 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,再找不着了,我便进来坐下,我


的眼泪又来了。



近几年来,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,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。他

< p>
少年出外谋生,独力支持,做了许多大事。那知老境却如此颓唐


!



触目伤怀,自然情不能自已。情郁于中,自然要发之于外


;


家庭琐屑


便往往触他之怒。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。 但最近两年的不见,他终


于忘却我的不好,只是惦记着我,惦记着我的儿子。我北来后, 他


写了一信给我,信中说道,



我身体 平安,惟膀子疼痛利害,举箸提


笔,诸多不便,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。

< br>


我读到此处,在晶莹的泪光中,又看见那肥胖的,青布棉袍,黑布


马褂的背影。唉


!


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


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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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篇二:朱自清优美散文摘抄】



< /p>


燕子去了,有再来的时候


;


杨柳枯了,有 再青的时候


;


桃花谢了,有再


开的时候 。但是,聪明的,你告诉我,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


返呢


? --


是有人偷了他们罢:那是谁


?


又藏 在何处呢


?


是他们自己逃走


了罢:现在 又到了哪里呢


?



我不知道他们给了我 多少日子


;


但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空虚了。在默默


里算着,八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去


;


像针尖上一滴 水滴在大海里,


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,没有声音,也没有影子。我不禁头涔涔


而泪了。



去的尽管去了,来的尽管来着


;


去来的中间,又怎样地匆匆呢


?


早上我


起来的时候,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。太阳他有脚啊,轻轻


悄悄地挪移了


;


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。 于是


--


洗手的时候,日子从水


盆里过 去


;


吃饭的时候,日子从饭碗里过去


;


默默时,便从凝然的双眼


前过去。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,伸出手 遮挽时,他又从遮挽着的手


边过去,天黑时,我躺在床上,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 ,从


我脚边飞去了。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,这算又溜走了一日。我掩

< br>着面叹息。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。


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,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些什么呢


?

只有


徘徊罢了,只有匆匆罢了


;


在 八千多日的匆匆里,除徘徊外,又剩些


什么呢


?


过去的日子如轻烟,被微风吹散了,如薄雾,被初阳蒸融了


;

< br>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


?


我何曾留着像游丝样的痕迹呢


?


我赤裸裸来到


这世界,转眼间也将赤裸裸 的回去罢


?


但不能平的,为什么偏要白白


走这一遭啊


?



你聪明的,告诉我, 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


?



歌声



昨晚中西音乐歌舞大会里中西丝 竹和唱的三曲清歌,真令我神迷心


醉了。


仿佛一个暮春的早晨,霏霏的毛雨默然洒在我脸上,引起润泽,轻


松的感觉。新鲜的 微风吹动我的衣袂,像爱人的鼻息吹着我的手一


样。我立的一条白矾石的甬道上,经了那 细雨,正如涂了一层薄薄


的乳油


;


踏着 只觉越发滑腻可爱了。



细雨如牛毛,扬州称为毛雨。



这是在 花园里。群花都还做她们的清梦。那微雨偷偷洗去她们的尘


垢,她们的甜软的光泽便自焕 发了。在那被洗去的浮艳下,我能看


到她们在有日光时所深藏着的恬静的红,冷落的紫, 和苦笑的白与


绿。以前锦绣般在我眼前的,现有都带了黯淡的颜色。

--


是愁着芳春


的销歇么


?


是感着芳春的困倦么


?


大约也因那蒙蒙的雨,园里没了郁的香气。涓涓的东风只吹来一缕


缕饿了似的花香< /p>


;


夹带着些潮湿的草丛的气息和泥土的滋味。园外田


亩和沼泽里,又时时送过些新插的秧,少壮的麦,和成荫的柳树的


清新的蒸气 。这些虽非甜美,却能强烈地刺激我的鼻观,使我有愉


快的倦怠之感。

< br>


看啊,那都是歌中所有的:我用耳,也用眼,鼻,舌,身,听着


;



用心唱着。我终于被一种健康的麻痹袭取了。于是 为歌所有。此后


只由歌独自唱着,听着


;


世界上便只有歌声了。



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



一九二三年八月 的一晚,我和平伯同游秦淮河


;


平伯是初泛,我是重

< p>
来了。我们雇了一只七板子,在夕阳已去,皎月方来的时候,便下


了船。于 是桨声


--


,我们开始领略那晃荡着蔷薇色的历史的秦淮河的< /p>


滋味了。



秦淮河里的船,比北京万园, 颐和园的船好,比西湖的船好,比扬


州瘦西湖的船也好。这几处的船不是觉着笨,就是觉 着简陋、局促


;


都不能引起乘客们的情韵,如秦淮河的船一样。 秦淮河的船约略可


分为两种:一是大船


;


一是小船,就是所谓七板子。大船舱口阔大,


可容二三十人。里面陈设着字和光洁的红 木家具,桌上一律嵌着冰


凉的大理石面。窗格雕镂颇细,使人起柔腻之感。窗格里映着红 色


蓝色的璃


;


璃上有精致的花纹,也颇 悦人目。七板子规模虽不及大船,


但那淡蓝色的栏干,空敞的舱,也足系人情思。而最出 色处却在它


的舱前。舱前是甲板上的一部。上面有弧形的顶,两边用疏疏的栏

< p>
干支着。里面通常放着两张藤的躺椅。躺下,可以谈天,可以望远,


可以顾 盼两岸的河房。大船上也有这个,便在小船上更觉清隽罢了。


舱前的顶下,一律悬着灯彩


;


灯的多少,明暗,彩苏的精粗,艳晦,


是不一的。但好歹总还你一个灯彩。这灯彩实在是最能钩人的东西。


夜幕垂垂地下来时 ,大小船上都点起灯火。从两重璃里映出那辐射


着的黄黄的散光,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


;


透过这烟霭,在黯黯的水


波里,又逗 起缕缕的明漪。在这薄霭和微漪里,听着那悠然的间歇


的桨声,谁能不被引入他的美梦去 呢


?


只愁梦太多了,这些大小船儿


如何 载得起呀


?


我们这时模模糊糊的谈着明末的秦淮河的艳迹,如< /p>


《桃花扇》及《板桥杂记》里所载的。我们真神往了。我们仿佛亲


见那时华灯映水,画舫凌波的光景了。于是我们的船便成了历史的


重载了。我们终于恍然 秦淮河的船所以雅丽过于他处,而又有奇异


的吸引力的,实在是许多历史的影象使然了。



秦淮河的水是碧阴阴的


;

< p>
看起来厚而不腻,或者是六朝金粉所凝么


?


我们初 上船的时候,天色还未断黑,


那漾漾的柔波是这样的恬静,委婉,使我们一面有水阔天空 之想,一面又憬着纸醉金迷之境了。等到灯


火明时,阴阴的变为沉沉了:黯淡的水光,像 梦一般


;


那偶然闪烁着的光芒,就是梦的眼睛了。我们坐


在舱前,因了那隆起的顶棚,仿佛总是昂着首向前走着似的


;


于是飘飘然如御风而行的我们,看着那些


自在的湾泊着的船,船里走马灯 般的人物,便像是下界一般,迢迢的远了,又像在雾里看花,尽朦朦胧


胧的。这时我们已 过了利涉桥,望见东关头了。沿路听见断续的歌声:有从沿河的妓楼飘来的,有从河


上船 里度来的。我们明知那些歌声,只是些因袭的言词,从生涩的歌喉里机械的发出来的


;< /p>


但它们经了


夏夜的微风的吹漾和水波的摇拂,袅娜着到我们耳边的 时候,已经不单是她们的歌声,而混着微风和河


水的密语了。于是我们不得不被牵惹着, 震撼着,相与浮沉于这歌声里了。从东关头转湾,不久就到大


中桥。大中桥共有三个桥拱 ,都很阔大,然是三座门儿


;


使我们觉得我们的船和船里的我们 ,在桥下过


去时,真是太无颜色了。桥砖是深色,表明它的历史的长久

< br>;


但都完好无缺,令人太息于古昔工程的坚


美。桥上两旁 都是木壁的房子,中间应该有街路


?


这些房子都破旧了,多年烟 熏的迹,遮没了当年的美


丽。我想象秦淮河的极盛时,在这样宏阔的桥上,特地盖了房子 ,必然是漆得富富丽丽的


;


晚间必然是


灯火通明的。现在却只剩下一片黑沉沉


!


但是桥上造着房子,毕 竟使我们多少可以想见往日的华


;


这也慰


情聊胜无了。过了大中桥,便到了灯月交辉,笙歌彻夜的秦淮河


;

这才是秦淮河的真面目哩。



【篇三:朱自清优美散文摘抄】




写在前面



1


、沿着荷塘,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。这是一条幽僻的路;白天也


少人走,夜晚更加。荷 塘四面,长着许多树,蓊蓊郁郁的。路的一


旁,是些杨柳,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树。没有 月光的晚上,这路上


阴森森的,有些怕人。今晚却很好,虽然月光也还是淡淡的。路上< /p>


只我一个人,背着手踱着。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;我也像超出了


平常的自己,到了另一世界里。我爱热闹,也爱冷静;爱群居,也


爱独处。像今晚上,一 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,什么都可以想,什么


都可以不想,便觉是个自由的人。白天里一定 要做的事,一定要说


的话,现在都可不理。这是独处的妙处,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< /p>


色好了。



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,弥望的 是田田的叶子。叶子出水很高,像亭


亭的舞女的裙。层层的叶子中间,零星地点缀着些白 花,有袅娜地


开着的,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;正如一粒粒的明珠,又如碧天里的


星星,又如刚出浴的美人。微风过处,送来缕缕清香,仿佛远处高


楼上渺 茫的歌声似的。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,像闪电一


般,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 。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,这便


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。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, 遮住了,不能


见一些颜色;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。


< p>
2


、燕子去了,有再来的时候;杨柳枯了,有再青的时候;桃花谢了,


有再开的时候。但是,聪明的,你告诉我,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


不 复返呢?



是有人偷了他们罢:那是谁?又藏在何处呢?是他们 自


己逃走了罢:现在又到了哪里呢?



我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日子;但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空虚了。在默


默里算着,八千多日子 已经从我手中溜去;像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


海里,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,没有声音, 也没有影子。我不禁


头涔涔而泪潸潸了。


去的尽管去了,来的尽管来着;去来的中间,又怎样地匆匆呢?早


上我起来的时候, 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。太阳他有脚啊,


轻轻悄悄地挪移了;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 。于是



洗手的时候,日子


从水盆里过 去;吃饭的时候,日子从饭碗里过去;默默时,便从凝


然的双眼前过去。我觉察他去的匆 匆了,伸出手遮挽时,他又从遮


挽着的手边过去,天黑时,我躺在床上,他便伶伶俐俐地 从我身上


跨过,从我脚边飞去了。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,这算又溜走了一


日。我掩着面叹息。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。



3


、盼望着,盼望着,东风来了,春天的脚步近了。

< br>


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,欣欣然张开了眼。山朗润起来了,水长起


来了,太阳的脸红起来了。



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 来,嫩嫩的,绿绿的。园子里,田野里,瞧


去,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。坐着,躺着,打两 个滚,踢几脚球,赛


几趟跑,捉几回迷藏。风轻悄悄的,草绵软软的。

< br>


桃树、杏树、梨树,你不让我,我不让你,都开满了花赶趟儿。红


的像火,粉的像霞,白的像雪。花里带着甜味,闭了眼,树上仿佛


已经满是桃 儿、杏儿、梨儿。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,大


小的蝴蝶飞来飞去。野花遍地是: 杂样儿,有名字的,没名字的,


散在花丛里,像眼睛,像星星,还眨呀眨的。

< p>


吹面不寒杨柳风



,不 错的,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。风里带来些新翻


的泥土的气息,混着青草味,还有各种花的 香,都在微微润湿的空


气里酝酿。鸟儿将窠巢安在繁花嫩叶当中,高兴起来了,呼朋引伴


地卖弄清脆的喉咙,唱出宛转的曲子,与轻风流水应和着。牛背上


牧童的短笛,这时候也成天在嘹亮地响。



4


、梅雨潭是一个瀑布潭。仙瀑有三个瀑布,梅雨瀑最低。走到山边,


便听见花花 花的声音;抬起头,镶在两条湿湿的黑边儿里的,一带


白而发亮的水便呈现于眼前了。我 们先到梅雨亭。梅雨亭正对着那


条瀑布;坐在亭边,不必仰头,便可见它的全体了。



亭下深深的便是梅雨潭。这个亭踞在突出的一角的岩石上,上下都


空空儿的;仿佛一



只苍鹰展着翼翅浮 在天宇中一般。三面都是山,


像半个环儿拥着;人如在井底了。这



是一个秋季的薄阴的天气。微


微的云在我们顶上流着;岩面 与草丛都从润湿中透出几分油油的绿


意。而瀑布也似乎分外的响了。那瀑布从上面冲下, 仿佛已被扯成


大小的



几绺;不复是一 幅整齐而平滑的布。岩上有许多棱角;瀑流


经过时,作急剧的撞击,


便飞花碎玉般乱溅着了。那溅着的水花,


晶莹而多芒;远 望去,像一朵朵小小的白梅,微雨似的纷纷落着。


据说,这就是梅雨潭之所以得名了。但 我觉得像杨花,格外确切些。


轻风起来时,点点随风飘散,那更是杨花了。--这时偶然 有几点


送入我们温暖的怀里,便倏的钻了进去,再也寻它不着。



5


、她松松的皱缬着,像少妇拖着的裙幅;她轻轻的摆弄着,像 跳动


的初恋的处女的心;她滑滑的明亮着,像涂了



明油



一般,有鸡蛋清


那样软,那样嫩,令人想着所曾触过的最嫩的皮肤;她又不杂些儿


法滓,宛然一 块温润的碧玉,只清清的一色--但你却看不透她!


我曾见过北京什刹海指地的绿杨,脱 不了鹅黄的底子,似乎太淡了。


我又曾见过杭州虎跑寺旁高峻而深密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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绿壁



,重叠着无穷的碧草与


绿叶的,那又似乎太浓了。其余呢,西湖的波太明了,秦淮河的又


太暗了。可爱的,我将什么来比拟你呢?我怎么比拟得出呢?大约


潭是很深的、故能蕴 蓄着这样奇异的绿;仿佛蔚蓝的天融了一块在


里面似的,这才这般的鲜润呀。--那醉人 的绿呀!我若能裁你以


为带,我将赠给那轻盈的舞女;她必能临风飘举了。我若能挹你以


为眼,我将赠给那善歌的盲妹;她必明眸善睐了。我舍不得你;我


怎舍得你呢?我用手拍着你,抚摩着你,如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


娘。我又掬你入口, 便是吻着她了。我送你一个名字,我从此叫你



女儿绿



,好么?



6


、我结婚那一年,才十九岁。二十一岁,有了阿九;二十三岁,又


有了阿菜。那时我正像 一匹野马,那能容忍这些累赘的鞍鞯,辔头,


和缰绳?摆脱也知是不行的,但不自觉地时 时在摆脱着。现在回想


起来,那些日子,真苦了这两个孩子;真是难以宽宥的种种暴行呢 !


阿九才两岁半的样子,我们住在杭州的学校里。不知怎地,这孩子

特别爱哭,又特别怕生人。一不见了母亲,或来了客,就哇哇地哭


起来了。学校里住 着许多人,我不能让他扰着他们,而客人也总是


常有的;我懊恼极了,有一回,特地骗出 了妻,关了门,将他按在


地下打了一顿。这件事,妻到现在说起来,还觉得有些不忍;她 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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