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渭:南词叙录

余年寄山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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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02月18日 06: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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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2月18日发(作者:汉朝代国)


南詞敘錄




北雜劇有 《點鬼簿》


[1]


,院本有《樂府雜錄》


[2]


,曲選有《太平樂府》,記載


詳矣。惟南戲無人選集,


亦無表其名目者,


予嘗惜之。


客閩多病 ,


咄咄無可與語,


遂錄諸戲文名,附以鄙見。豈曰成書,聊以消 永日,忘歊蒸而已。嘉靖己未夏六


月望,天池道人志。



[1]


《點鬼簿》,應指元鍾嗣成《錄鬼簿》,但今傳各本《錄鬼簿》 ,不見有題名《點鬼簿》的。



[2]


《樂府雜錄》,應指元陶宗儀《南村輟耕錄》中所載的“院本名目”。




南戲始於宋光宗朝,永嘉人所作《趙貞女》、《王魁》二種實 首之,故劉後村有


“死後是非誰管得,滿村聽唱蔡中郎”之句。或云宣和間已濫觴,其盛 行則自南


渡,號曰永嘉雜劇,又曰鶻伶聲嗽。其曲則宋人詞而益以里巷歌謠,不叶宮調,


故士夫罕有留意者。元初,北方雜劇流入南徼,一時靡然向風,宋詞

[1]


遂絕


[2]



而南戲亦衰。順帝朝,忽又親南而疏北,作者蝟興,語多鄙


[3]

< p>
下,不若北之有


名人題詠也。永嘉高經歷明避亂四明之櫟社,惜伯喈


[4]


之被謗,乃作《琵琶記》


雪之,用清< /p>


[5]


麗之詞,一洗作者之陋。於是村坊小伎進與古法部相參,卓 乎不


可及已。相傳則成坐臥一小樓,三年而後成。其足按拍處,板皆為穿。嘗夜坐自


歌,二燭忽合而為一,交輝久之乃解。好事者以其妙感鬼神,為剙瑞光樓旌之。


我高皇帝即位,聞其名,使使徵之。則誠佯狂不出,高皇不復強。亡何卒。時有



《琵琶記》


進呈者,高皇笑曰:“五經四書,布帛菽粟也, 家家皆有;高明


《琵


琶記》如山珍海錯,貴富家不可無。”既而 曰:“惜哉以宮錦而製鞵也。”由是


日令優人進演。尋患其不可入絃索,


命教坊奉鑾史忠計之。


色長劉杲者遂撰腔以


獻,南曲北 調,可於箏琶被之。然終柔緩散戾,不若北之鏗鏘入耳也。



[ 1]“宋”字原缺,“詞”字原作“辭”,據《今樂考證》引文補改。



[2]


原本何焯眉注:“此亦樂也,故感召甚捷。”



[3]“鄙”字原缺,據《今樂考證》引文補。



[4]“社”和“惜伯喈”四字,據同上引補。



[5]“清”字,據同上引補。



< /p>


今南九宮不知出於何人,意亦國初教坊人所為,最為無稽可笑。夫古之樂府,皆

< p>
叶宮調。唐之律詩、絕句悉可絃詠,如渭城朝雨演為三疊是也。至唐末,患其間

有虛聲難尋,遂實之以字,號長短句,如李太白【憶秦娥】、【清平樂】,白樂


天【 長相思】,已開其端矣。五代轉繁,考之《尊前》


[1]


、《花 間》諸集可見。


逮宋,則又引而伸之,至一腔數十百字,而古意頗微。徽宗朝,周柳諸子 以此貫


彼,號曰側犯、二犯、三犯、四犯,轉輾波蕩,非復唐人之舊。晚宋,而時文、< /p>


叫吼,盡入宮調,益為可厭。永嘉雜劇興,則又即村坊小曲而為之,本無宮調,

< p>
亦罕節奏,徒取其畸農市女順口可歌而已。諺所謂隨心令者,即其技歟?間有一

二叶音律,終不可以例其餘,烏有所謂九宮?必欲窮其宮調,則當自唐宋詞中別


出十 二律、二十一調,方合古意。是九宮者,


亦烏足以盡之?多見其無知妄作也。

< p>


[1]


原本何焯眉注:“今《尊前集》最難得, 余曾見一宋鈔本,聞爲陸其清所收。”



今之北曲,蓋遼金北鄙殺伐之音,壯偉很戾,武夫馬上之歌。流入中原,遂為民


間之 日用。宋詞既不可被絃管,南人亦遂尚此,上下風靡,淺俗可嗤。然其間九



1


宮二十一調,猶唐宋之遺也。特其止於三聲,而四聲亡滅耳 。至南曲,又出北曲


下一等,


彼以宮調限之,

< br>吾不知其何取也。


或以則誠“也不尋宮數調”之句為不


知 律,非也,此正見高公之識。夫南曲本市里之談,即如今吳下【山歌】、北方


【山坡羊】 ,何處求取宮調?必欲宮調,則當取宋之《絕妙詞選》,逐一按出宮


商,乃是高見。彼既 不能,盍亦姑安於淺近,大家胡說可也,奚必南九宮為?



< /p>


南曲固無宮調



然曲之次第



須用聲相鄰以為一套



其 間亦自有類輩



不可亂也。


如【黃鶯兒 】則繼之以【簇御林】,【畫眉序】則繼之以【滴溜子】之類,自有


一定之序,作者觀於 舊曲而遵之可也。




南之不如北有宮 調,固也。然南有高處,四聲是也。北雖合律,而止於三聲,非


復中原先代之正。周德清 區區詳訂,不過為胡人傳譜。乃曰《中原音韻》,夏蟲


井蛙之見耳。



胡部自來高於漢音。在唐,龜茲樂譜已出開元梨園之上 。今日北曲,宜其高於南


曲。




有人酷信北曲,至以伎女南歌為犯禁,愚哉是子!北曲豈誠唐宋名家之遺?不過


出於邊鄙裔夷之偽造耳。夷狄之音可唱,中國村坊之音獨不可唱?原其意,欲強


與知音之列,而不探其本,故大言以欺人也。



< p>
中原自金元二虜猾亂之後,胡曲盛行。今惟琴譜僅存古曲,餘若琵琶、箏、笛、

阮咸、响盞之屬,其曲但有【迎仙客】、【朝天子】之類,無一器能存其舊者。


至於 喇叭、嗩吶之流,並其器皆金元遺物矣。樂之不講至是哉!




今崑山以笛管笙琵按節而唱南曲者,字雖不應,頗相諧和,殊為可聽,亦吳俗敏


妙之事。或者非之,以為妄作,請問【點絳唇】、【新水令】是何聖人著作?



今唱家稱弋陽腔


[1]


,則出於江西,兩京、湖南、閩廣用之;稱餘姚腔者,出於


會稽,常、 潤、池、太、揚、徐用之;稱海鹽腔者,嘉、湖、溫、台用之。惟崑


山腔止行於吳中,流 麗悠遠,出乎三腔之上,聽之最足蕩人,妓女尤妙此。如宋


之嘌唱,即舊聲而加以泛豔< /p>


[2]


者也。(今宿倡曰“嘌”,宜用此字。)隋唐正

< p>
雅樂,詔取吳人充弟子習之,則知吳之善謳,其來久矣。



[1]


原本何焯眉注:“弋陽”即出於“海鹽”,乃譚總制攜海鹽子弟以歸,變 其鄉俗耳。見湯若士文集。



[2]


原 本何焯眉注:“加以泛豔”四字,好,乃覺崑腔饒古意。



< /p>


詞調兩半篇乃合一闋,今南曲健便,多用前半篇,故曰一隻。猶物之雙者,止其

< p>
一半,不全舉也。如【梁州序】,四字起乃上篇也,第三隻七字起是後半篇,雖

曰四隻,實為兩闋。如【八聲甘州】亦然,故頭隻四字,次隻七字起也。南九宮


全不 解此意,


兩隻不同處,


便下“過篇”二字,

或妄加一“么”字,


可鄙。


“幺”


字非“么”字也。大抵古人作事不苟,唱前篇了,恐人不知,聯牽唱去,故加一


“空”字 別之。“幺”乃“空”字之省文。如今點書,“E”乃“非”字之省,


“又”乃更書一字 之省。


《漢書》“元二之民”,本“元元”也,后世不知,□


作 “元二之民”,亦是此類。




2



南易製,罕妙曲;北難製,乃有佳者。何也?宋時名家未肯留 心,入元又尚北,


如馬、貫、王、白、虞、宋諸公,皆北詞手。國朝雖尚南,而學者方陋 ,是以南


不逮北。然南戲要是國初得體。南曲固是末技,然作者未易臻其妙。

< p>
《琵琶》尚


矣,其次則《翫江樓》



《江流兒》



《鶯燕爭春》


、《荊釵》、《拜月》數種,


稍有可觀,其餘皆俚俗語也。然有一高處,句句是本色語, 無今人時文氣。




以時文為南曲,元 末國初未有也,其弊起於《香囊記》。《香囊》乃宜興老生員


邵文明作,習《詩經》,專 學杜詩,遂以二書語句勻入曲中。賓白亦是文語,又


好用故事作對子,最為害事。夫曲本 取於感發人心,歌之使奴童婦女皆喻,乃為


得體。經子之談,以之為詩且不可,況此等耶 ?直以才情欠少,未免輳補成篇。


吾意與其文而晦,曷若俗而鄙之易曉也?




《香囊》如教坊雷大使舞,終非本色,然有一二 套可取者,以其人博記,又得錢


西清、杭道卿諸子幫貼,未至瀾倒。至於效顰《香囊》而 作者,一味孜孜汲汲,


無一句非前場語,無一處無故事,無復毛髮宋元之舊


[1]


。三吳俗子,以為文雅,


翕然以教其奴婢,遂 至盛行。南戲之厄,莫甚於今。



[1]


原本何焯眉注:恐爲梁伯龍,非詆湯若士。




填詞如作唐詩


文既不可俗



又不可自有一種妙處



要在人領解妙悟



未可言傳。


名士中有作者,為予誦之。予曰:齊梁長短句詩,非曲子。何也?其詞麗而晦。



[1]


此處似脫落一“不”字,似應爲“又不可不自 有一種妙處”,文意才通順。



[2]


原本何焯眉注:齊梁詩有雜言,唐宋曲子乃名長短句,此誤始於元人。




或言《琵琶記》高處在《慶壽》、《成婚》、《彈琴》、《賞 月》諸大套。此猶


有規模可尋。惟《食糠》、《嘗藥》、《築墳》、《寫真》諸作,從人 心流出,


嚴滄浪言“水中之月,


空中之影”,

< br>最不可到。


如“十八答”,


句句是常言俗言,

< p>
扭作曲子,點鐵成金,信是妙手。



< p>
本朝北曲


,


推周憲王、谷子敬、劉東生,近有王檢 討、康狀元


,


餘如史癡翁、陳大


聲輩< /p>


,


皆可觀。惟南曲絕少名家。枝山先生頗留意於此,其《新機錦》 亦冠絕一



,


流麗處不如則誠


,


而森整過之


,


殆勁敵 也。




最喜用事當家


,


最忌用事重沓及不著題。枝山【燕曲】云:“蘇小道:‘伊不管


流年,把春色銜將去了


,


卻飛入昭陽姓趙’。”兩事 相聯


,


殊不覺其重複


,


此豈尋


常所及?末“趙”字


,


非靈丹在握


,


末易鎔液。予竊愛而效之


,


【宮詞】云:“羅


浮少個人兒趙”,恨不及也。

< p>



晚唐五代


,


填詞最高


,


宋人不及,何也?詞須淺近


,


晚唐詩文最淺


,


鄰於 詞調


,


故臻


上品。宋人開口便學杜詩< /p>


,


格高氣粗


,


出 語便自生硬


,


終是不合格。其間若淮海、


耆卿、叔原輩


,


一二語入唐者有之,通篇則無有。元人學唐詩 ,亦淺近婉媚,去


詞不甚遠,故曲子絕妙。【四朝元】、【祝英臺】之在《琵琶》者,唐 人語也,


使杜子撰一句曲,不可用,況用其語乎?





3


散套 中佳者尤少,如“燕翅南飛”、


(此一套相傳為鐵布政作)“為人莫作”、


“弓弓鳳鞋”之類,俗而可厭。惟“窺青眼”、“簫聲喚起”、“群芳綻錦”四


五套可觀,然大歇占尾,用事重沓,亦太滯。



< p>
凡唱最忌鄉音。吳人不辨清、親、侵三韻,松江支、朱、知,金陵街、該,生、

僧,揚州百、卜,常州卓、作,中、宗,皆先正之而後唱可也。




曲有本平韻者亦可作入韻,【高陽臺】、【黃鶯兒】、【畫眉 序】、【蝦蟇序】


之類是也;有本入韻不可作平者,【四邊靜】是也;其他平韻不可作入 者甚多。




今曲用宋詞者,


【尾犯序】



【滿庭芳】



【滿江紅】



【鷓鴣天】



【謁金門】



【風入 松】、【卜算子】、


【一剪梅】


、【賀新郎】、【高陽臺】、< /p>


【憶秦娥】,


餘皆與古人異矣。




凡曲引子,皆自有腔,今世失其傳授,往往作一腔直唱,非也 。若【晝錦堂】與


【好事近】引子同,何以為清濁高下?然不復可考,惜哉!

< p>



聽北曲使人神氣鷹揚,毛髮洒淅,足以作人勇 往之志,信胡人之善於鼓怒也,所


謂“其聲噍殺以立怨”是已;南曲則紆徐綿

< p>
[


耳少


]


,流麗婉轉,使 人飄飄然喪其


所守而不自覺,信南方之柔媚也,所謂“亡國之音哀以思”是已。夫二音鄙 俚之


極,尚足感人如此,不知正音之感


[1]

< br>何如也。



[1]


此處顯然脫落一“人”字。






即男子之稱。史有董生、魯生,樂府有劉生之屬。






宋伎 上場,皆以樂器之類置籃中,擔之以出,號曰“花擔”。今陜西猶然。


後省文為“旦”。 或曰:“小獸能殺虎,如伎以小物害人也。”未必然。






生之外又一生也,或謂之小生。外旦、小外,後人益之。






旦之外貼一旦也。






以墨粉塗面,其形甚醜。今省文作“丑”。






此字 不可解。或曰:“其面不淨,故反言之。”予意:即古“參軍”二字,


合而訛之耳。優中 最尊。其手皮帽,有兩手形,因明皇奉黃旛綽首而起。






優中之少者為之,故居其末。手 執搕爪。起於後唐莊宗。古謂之蒼鶻,言


能擊物也


[1]


。北劇不然:生曰末泥,亦曰正末;外曰孛老;末曰外;淨曰倈(律


蛇 切


,


小兒也),亦曰淨,亦曰邦老;老旦曰卜兒(外兒也。省文 作卜);其他


或直稱名。



[1]


原本何焯眉注:家奴多用末扮,亦有參軍、蒼鶻之意。




傅奇



裴 鉶乃呂用之客。用之以道術愚弄高駢,鉶作傅奇,多言仙鬼事謟之,



4


詞多對偶。借以為戲文之號,非唐之舊矣。




題目



開 場下白詩四句,以總一故事之大綱。今人內房念誦以應副末,非也。




賓白



唱為主,白為賓,故曰賓、白,言其明白易曉也。






相見 、作揖、進拜、舞蹈、坐跪之類,身之所行,皆謂之科。今人不知,


以諢為科,非也。< /p>






今戲文於科處皆作“介”,蓋書坊省文,以科字作介字,非科、介有異也。

< br>




於唱白之際,出一可笑之語以誘坐客,如水之渾渾也。切忌鄉音。




打箱



以別技求賞也。




開場



宋人凡句欄未出,一老者先出 ,夸說大意,以求賞,謂之“開呵”。今


戲文首一出,謂之“開場”,亦遺意也


[1]




[1]< /p>


原書何焯眉注:定遠詩:“牛口定場先”。遵王云:“‘鬼門’謂之‘牛口’”。惜未徵其 出何書。




曲中常用方言字義,今解於此,庶作者不誤用。




員外



宋富翁皆買郎外散官,如朝散、朝議、將仕之類。




謝娘



本謂文女,如謝道蘊是也。今以指妓。




勤兒



言其勤於悅色,不憚煩也。亦曰“刷子”,言其亂也。




行首



妓之貴稱。居班行之首也。




小玉



霍小玉,妓女也。今以指女妓。




薄暮



母也。“薄”音“博”,磨上聲


[1]


。薄民綿母,以切腳言。



[1]


疑原作:“母”,“磨”上聲。




九百




相公




下官




奴家




使長





風魔也。宋人云:“九百尚在,六十猶癡”。



唐、宋謂執政曰“相公”。最古。今人改曰“大人”,已俗矣。



六朝以來,仕者見上,皆稱“下官”,或曰“小官”。最古。



婦人自稱。今閩人猶然。



金、元謂主曰“使長”,今世已呼公侯子、王姬。



5


包彈




虛脾




掗襬




動使




嗹嗻




儍角




評跋




波查




入跋




妝么




妝局




忐忑




包拯為中丞,善彈劾,故世謂物有可議者曰“包彈”。



虛情也。五臟為脾最虛。



把持也。今人云“掗襬不下”,即此二字。



什物器皿也。見《東京夢華錄》。



能而大也。或作“ ”“ ”,皆俗字。



上溫假切,下急了切。癡人也,吳謂“獃子”。



以言論人曰“評”,以文論人曰“跋”。



猶言口舌。北音凡語畢必以“波查”助詞,故云。



入門也。倡家謂門曰“跋限”。



猶做模樣也。古云“作態”。



宋有吉 慶事,則聚人治之,謂之“結局”。誆人者,亦“騙局”。



上 卯□切


[1]


,下呑勒切。心不定貌。俗字也。



[1]


據“忐”字字音,當作“吞卵切”。



遮莫



儘教也。亦曰“折莫”。杜詩:“遮莫鄰雞下五更。”




行徑



門牆也。猶言家風也。




摟羅



矯絕也。唐人語曰:“欺客打客當摟羅。”今以目綠林之從卒。




魐魀



難進難退也。一作“間架。”




端相



細看也。唐人曰:“端相良久。”作“端詳”者,非。




若為



怎麼也。李太白:“桃李今若為。”




打脊



古人打背,故詈人曰“打脊”。唐之遺言也。




恁的



猶言“如此”也。吳人曰“更箇”。




交加



紛亂也。唐人云:“交交加加,誰能得會?”




饆饠



唐人以麪為湯餅之名,今謂整治酒肴。




6

说说心情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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