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白山自然保护区原始森林的自然干扰与人为干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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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02月19日 18:3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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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2月19日发(作者:王一淼)


长白山自然保护区原始森林的自然干扰与人为干扰



沈孝辉



朴正吉



内容提要:

< br>20


年前,发生在长白山自然保护区的一场风干扰,虽然造成了

< br>大面积的林木倒伏,


却并未改变原始生态的性质,


更未造 成森林生态系统的毁灭,


应属正常的森林演替和生态过程。但有人以“救灾”为名进行的 长达


7


年之久的风


倒木生产和更新人工 林的双重人为干扰,


才真正造成了森林生态系统无可挽回的


破坏 ,


使风倒区全部丧失了自然特性,


一部分林地恢复推迟百年,< /p>


另一部分发生


逆行演替,退化为次生草甸。



对于这样一个发生在我国国家级自然保护区,


同时也是列入 世界自然保留地


的“人与生物圈保护区”的核心区中的重大环境事件,地方行政主管部门 在经济利


益的驱动下,


从着手风倒木捡集规划和学术论证的初始 ,


便无视生态规律,


排斥


持不同的观点 和意见的生态专家参与决策,



以权代法,一意孤行,终于酿成 人


祸而受到大自然的惩罚。


长期以来,


长白山自然保护区的行政主管部门,


对风倒


区发生的一切讳莫如 深,


没有认真进行系统深入的观测研究,


亦无客观理性的总


结和反思,


从思想观念到工作模式仍旧抱残守缺。

< br>正因为如此,


历史正在惊人相


似地重演。


另一场遍及整个自然保护区的更为严重人为干扰,


又在行政力量的主

< p>
导下重蹈覆辙……



1986


8



28


日,长白山自然保护区的南坡和西坡遭遇


15


号台风的自然< /p>


干扰,导致


9924.5


公顷的原始森林 的活立木发生大面积倒伏。其中约


98


%的风

< br>倒木分布在保护区的核心区。



风倒区共有林木蓄积


170.3


万立方米,其中倒木蓄积


121 .5


万立方米,风倒


强度


71.2


%,


平均每公顷有风倒木


213

< p>
株,



122.5


立方米 。


风倒区从海拔


1050



- 1 -


米的熔岩台地至海拔


17 50


米的倾斜高原,跨越长白山的阔叶红松林、针叶混交


林和岳 桦林三个森林垂直分布景观带。



规划和建立自然保护区的宗旨 ,


是为了保护具有特殊意义或重要价值的生物


群落、

< p>
生态系统和自然景观,


保护珍稀物种和生物多样性。


自然保护区着眼于人


类的长远发展和整体利益,


而不是谋求眼 前和局部的功利;


是科学监测研究和贮


存物种基因的社会公益性 用地,


而不是经济开发和生产经营性用地。


因此,


在我


国政府颁布的有关自然保护区的法规中,明确规定了“自然保护区分为核 心区、


试验区。核心区只供进行观察研究。试验区可以进行科学实验、教学实习、参观< /p>


考察和驯化培育珍稀动植物等活动。



“ 核心区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进入”


,即便


“因科学研究需要,


……进入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核心区的,


必须经国务院有关


自然保护区行政主管部门的批准。




然而,眼前的局部的经济利益,却在长白山自然保护区风倒木的决策中 起了


决定性作用,


无论是中央政府明令的法律法规,

< p>
还是专家学者和有识之士的见解


和警告,


均淹没在 斧锯声中。


一场空前的风倒木生产,


在长白山自然保护区紧锣< /p>


密鼓地展开。



毋庸置疑,在保护区的 核心区中进行风倒木生产,是根本违反国家的有关法


律法规的,


属于严重的违法行政,


对此已无须讨论。


本文讨论的是有关生态 学层


面的问题:


为什么台风刮倒林木的自然干扰,


是一种建设力,


而捡集风倒木等人


为干扰,


是一种破坏力?我们应当怎样正确认识和对待自然干扰,


同时,


防止各


种借口和名义的人为干扰对自然保护区的破坏?澄清这个生态学的 问题,


不仅对


提高公众的科学文化素质和环境意识,

< p>
而且对各级政府事关自然保护的科学决策


和民主决策,都有着重大的现实意 义。



一、风干扰——森林自然更新的生态动力


森林并非单纯的乔木堆砌组合,


而是多样化的生物与非生物的环境因子共同


构建的复杂的生态系统。


森林生态系统有着自身的生态过程和演替规律。


掌握森


林的生态过程和演替规律,


是经 营森林与林业工作的基础,


更是森林类型自然保


护区资源保护管 理工作的基础。



对于森林而言,飓风、雷击、地震、冰川活动 、火山爆发等等自然干扰,是


普遍存在的,重复发生的。干扰生态学认为,虽然自然干扰 “表现为在一定时期


和一定空间范围内的生物系统或基质的破坏,


但是,


从维持生物多样性来说,



扰 却有着重要的生物学意义。


”在长白山地区,最具生物学意义的自然干扰就是

< p>


- 2 -


风干扰。长白山森林自然更新的特点,即通过风干扰更新。


< /p>


长白山自然保护区的森林多为原始老林。过了成熟年龄阶段的林木,随着树


干增高,


林冠增大,


生理衰老和抗御病虫害能力的降低 ,


在风力面前愈发变得脆


弱,多以风倒,风折和立枯状态结束自 身的生命周期。



森林中的这些死木,


曾经被认为是森林病虫害的发源地和引起森林火灾的可


燃物质。传统林业将这类木质残体 作为森林的有害成分而在营林工作中加以清


除。


20

< p>
世纪


80


年代初期,


美国 昆虫学家托罗夫·


托格森在俄勒冈州的研究表明,


森林生态循环 与林地上的死木密切相关。与传统的认识正好相反,托格森指出:


“死木是一片充满生机 的绿色森林的重要组成部分”



“死木对维护森林的整体健


康十分重要”


。托格森的研究颠覆了传统林业对森林中的木质残体的 偏见,现代


森林生态学和景观生态学,


更揭示了死木在一个健康 稳定的森林系统构成中,



可或缺的地位与作用。



长白山的地带性植被——阔叶红松林每公顷有倒木


90



118


株,生物量


7.9



16.2


吨。不仅 红松,云杉和冷杉等针叶树种更新的幼苗幼树一般也都要在腐


朽到一定程度上的倒木上发 生。


这是因为倒木具有较高的持水能力和稳定适中的


水分条件, 有利于种子萌发并促使菌根发育,幼树存活。



尽管红松、


云杉和冷杉均属阴性树种,


其幼树幼苗适应光照弱的林冠下更新,< /p>


但如果长期缺乏光照,到一定树龄即会生长不良。在浓密的林冠下,


30



40



的红松林树高仅


1


米,


这已是幼树发 育的极限。


如果林冠层不能遭受干扰打开空


隙,


这种林下更新的幼树就将死亡。


由此可见,


在林冠下度 过喜阴阶段的红松幼


树,


只有自然干扰适时发生,


上层大径木死亡从而打开林冠空隙的自由空间,


使


空 隙中光照增强,


以利于植物的光合作用,


同时随着土壤温度和水 分变化,


枯枝


落叶层加速分解,


获得解 放的幼树才得以迅速向林冠层生长。


因此,


就实质而言,


风干扰并非破坏性因素,


而是长白山森林更新和演替的创造力。


可以说,


没有自


然干扰的森林群落是无法持续 存在下去的。



然而,诸如森林采伐、筑路搭桥、修建水坝、开 垦农田之类的人为干扰,则


更多表现为对森林的生态功能和美学价值的一种严重毁损。< /p>


凡属人为干扰,


若不


是在现代生态学理论 指导下刻意模拟的自然干扰的话,


对森林生态系统及其生物


多样 性,


就是一种破坏力。


在长白山自然保护区长达


7


年之久的高强度机械化作


业栋集风倒木,就是一个值 得认真总结和反思的人为破坏的典型案例。



二、风倒木生产的生态学评价




- 3 -


风干扰是长白山和小兴安领常见的自然干扰类型,


是组成森林系统的环境因


子。长白山自然保护区的森林土壤多由 火山灰,火山砾和浮石为母质发育而成,


土层较薄,


林木根系浅 ,


因此当森林群落发育到成熟期后,


风倒便成其自然演替


的重要生态过程。


事实上,


1960


年森林资源复查时,


长白山自然保护区就有


10 0


多万立方米的倒木存在。



发生在< /p>


1986


年的此次风干扰,在短时间内造成了大面积的林冠空隙和 大量


倒木,但仍属于森林的正常的生态过程和群落复生的进展演替。风倒区仍有


28.8


%的活立木存在,


粗尺度风倒、


细尺度风倒与未发生风倒的林木呈相互镶嵌


的适宜状态。


风倒区有马鹿、


榛鸡等野生动物活动,


森林环境并未 发生根本改变。


大小不等的林冠空挡,


为不同树种的中小径木创 造了生长发育的有利条件。


相互


叠压的倒木起着稳固剩余活立木 根系的作用,


有助于防止进一步倒伏。


据风倒后


三年对风倒区自然更新的幼树的调查,


阔叶红松林每公顷平均更新株数


1285


株,


针叶混交林每公顷平均更新株数< /p>


2020


株。这些幼树的数量是完全可以达到恢复


原生群落标准的。


可以断言,


如无后续的人为干扰,< /p>


幼树将在被台风打开的林冠


空隙中迅速生长。在粗尺度干扰的林分 ,是以先锋群落为过渡的次生演替方式;


在细尺度干扰的林分,


则以空隙演替的方式,


最终结果都将恢复风倒前生物生产


力与生 物多样性均处最高水平的演替后期群落,


也就是人们习惯称之的


“顶级群


落”



但是,本属森林正常自然演替的生态过程,却被连续强度的人为干扰彻底破


坏了。< /p>



除长白山自然保护区雇佣包工队使用畜力和人力进行手工作业外 ,先后有


6


个大型国有森工企业的大量生产作业人员驻扎自然保 护区的核心区采用机械化


采伐机具从事风倒木生产。在保护区活动的生产人员有


4000


人,生产高峰时达


< br>5200


人。每日进出保护区的运材车辆有二三百台次。即便是保守的估计,从< /p>


保护区运出的原条和原木至少有


170


万 立方米,


已大大超过


121


万立方米的 风倒


木蓄积。不仅当年的风倒木被全部取走,而且风倒区内尚存的尽

50


万立方米的


活立木亦一扫而光,


甚至风倒区周边的森林亦受到殃及,


或因强度机械化作业的


松 动引起后续倒伏,或遭到乘风打劫,乱砍滥伐。同时,修运材、支干线


140

< p>
公里,设立作业点


10


余个,也破坏了有林地


160


多公顷,砍伐活立木将近


2



立方米。



这种在自 然保护区的核心区采用大兵团作战,机械化生产的高强度人为干


扰,对长白山森林生态系 统造成的后果是极其严重、无法挽回的。




- 4 -


1


、破坏了林木更新的地 被地表。集材拖拉机、推土机等生产机具破坏了幼


树幼苗、


地表 植被和土壤结构,


造成了风倒区土壤严重侵蚀,


不少地方腐殖层 被


全部冲刷,火山灰出露,而集材道变成了条条侵蚀沟。调查表明,风倒木生产共


破坏了近


70


%的原地表植被,并导致每公顷 原保留的天然更新幼树降至


600



以 下,破坏率达


50


%—


70

< p>
%。



2


、破坏了野生生 物栖息的生境。大量作业人员的生产活动及机器轰鸣打破


了保护区的宁静,


使风倒区及其周边森林丧失了作为野生动物栖息的隐蔽性和安


全性。作业人员 数量庞大、组成复杂,环境意识低差,滥捕榛鸡、林蛙等野生动


物及滥挖草苁蓉、


天麻等珍贵野生植物司空见惯。


森工企业在更新造林时使用灭


鼠药杀害高山鼠兔造成了通过食物链对保护区食肉动物的杀伤。



3


、中断森林的自然更新。风倒木生产取走了全部木材,清林又清除了 大量


枝杈与朽木残桩。它们都是供幼苗幼树更新生长的“生物遗产”

,在森林生态系


统中发挥着保持土壤营养物质循环,维持林地长期生产力和幼树更新 的重要作


用。取走了大量的倒木,清除了木质残体,不仅中断了森林自然更新的苗床,也


剥夺了众多森林鸟类、兽类和昆虫的栖息地。



4


、风倒迹地变成皆伐迹地。高强度的机械化作业使风倒区剩余的活立木失


去倒木对其根系的稳固作用,


从而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,

< p>
接连倒伏。


原本呈非均


匀非连续状态的风倒迹地,


在人为干扰下变成了大面积的连续的皆伐迹地。


这种

< p>
皆伐迹地直接暴露在直射的阳光下,残存的天然更新幼苗中的喜阴树种难以存


活。


1996


年,林业部组织的专家组赴风倒区考察后认为, 风倒木生产的人为干


扰使海拔


1600


米以下的林相恢复推迟了


100


年以上。



5


、逆行演替形成高山草甸,成为保护区森林防火的心腹大 患。长白山自然


保护区由于海拔较高,


温度较低,


湿度较大,


同时保存完好的原始森林亦有助于


防止或 减弱火势蔓延。


林下纵横的朽木含水率高,


起着隔离地表火的作 用。


因此


多年来,


长白山自然保护区一 直未发生过森林火灾。


这本是长白山自然保护区防


林防火工作的 有利因素,


而今却被风倒木生产的人为干扰彻底改变了。


自从风 倒


迹地变成皆伐迹地后,光照增强,温度、风速和蒸发量增高,湿度降低,使禾本


科、


莎草科及菊科杂草繁生。


这些阳性杂草植 株高大密集,


秋季枯黄后不易腐烂,


从而为火灾增加了大量易燃 物。特别是海拔


1600


米以上已经由于人为干扰逆行


演替为次生草甸,


呈现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,


已经成为吉林省政府、


长白山


市政府和长白山自然保护区管理 局森林防火工作的心腹大患。


年年派一个森林警


察加强中队死看 死守。


2005


年长白山西坡,山门紧闭,停止旅游,全面封山 ,


足见风倒区防火形势之严峻。




- 5 -


具有讽刺意味的是,


当年 竭力主张栋集风倒木的行政主管领导及按照领导意


图制定的


《长 白山自然保护区风灾区山林清理与恢复规划》


却强调


“要采取特 殊


措施,积极清理,这将有利于森林更新,有利于森林防火……”


。究竟是自然干


扰形成的风倒迹地和人为干扰形成的高山草甸,


哪一种更有利于森林更新,


哪一


种对“森林防火”的危险更大 ,事实胜于雄辩,实践已经给予了回答。



6

< br>、更新人工林造成再次人为干扰。


《长白山自然保护区风灾区山林清理与恢


复规划》


,在风倒区更新的问题上竭力反对天然更新,主张人工更新, 提出“不


应任其自然演替”



“人工控 制演替方向具有重要意义”


。因此,在风倒木的皆伐


迹地,


各生产单位便按照森工企业的模式清林、


整地,

营造清一色的人工落叶松


纯林。然而事与愿违,风倒区非但没有“尽快更新还林”< /p>


,却很快草甸化,人工


更新宣告失败。



这种失败是注定的。严重违背长白山森林风干扰更新规律,进行风倒木生产


和进行强制人工更新的双重人为干扰,


造成风倒区草甸化即是大自然对人类恣 意


妄为的惩罚。不过,就自然保护区而言,营造人工林的失败未必不是一件幸事。


否则,


在保护区的核心区,


在原始森林中嵌入 一块不伦不类的人工纯林,


属异质


介入,


不仅毫无保护生物多样性价值,


而且更有损于长白山自然保护区生态系统


整体的真实性与完整性。



三、是“天灾”还是人祸



在事关我国 环境与发展的大计上,


一些地方政府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错误决


策,


本来是强势集团的利益驱动,


却总能找到带有浓厚公益色彩 和冠冕堂皇的名


义,以便于上级的审批。长白山自然保护区行政主管部门将


1986



8


月的这场


本属于森林系统正常生态过程的风干扰,定义为“风灾”


,发生地定 义为“风灾


区”


,就是处于这种狭隘的功利思维。因为按照一般 政府的工作惯例,哪里“闹


灾”了,才好名正言顺地组织人马赶往那里“抢险救灾”


。尽管按照法律法规,


进入自然保护区从事木材生产活动纯属违法行 为,但是以“救灾”名义去“拯救


风倒木”则具有了合乎情理的“道义”之举,是借以“ 绕过政策障碍”



“乘风打


劫”的绝好 托词。



如此大规模、高强度、长时期的人为干扰,将对自然保 护区造成怎样的环境


影响,


是每一个相关的稍有责任心的政府官 员和稍有良知的学者,


必须事先研究


和思考的重大课题。



在长白山西坡,有一处叫做“一面坡”的林间空地。此处海拔


1500



1600



- 6 -


米,属针叶混交林带,建群树种为云杉和冷杉。在 建保护区前,即上世纪


50



代,曾被 毁林垦殖。建保护区后,排除了人为干扰,一面坡成为弃耕地。



长白山和小兴安岭林区的弃耕地的自然演替,


一般经历山杨白桦等先锋树种

< p>
的前期演替阶段,


而后在山杨白桦林冠层下长出红松幼树。


这种两层林发展到了


一定阶段,


山杨白桦因其寿命短而 死亡,


红松便取而代之,


重新恢复为林地垦殖

< br>前的地带性植被——阔叶红松林。



但是,处于森林环抱 之中,并不缺少乔木种源的一面坡,弃耕后并未按次生


演替自然恢复森林,


却演替为高山草甸。


这是因为一面坡处于长白山中部倾斜高

< br>原,海拔较高,接近岳桦林和高山草甸。


,当森林变成裸地后,阳性杂草比先锋< /p>


树种更具抢占先机的强盛生命力,而一旦裸地被阳性杂草侵入并形成绝对优势,

< p>
便排除了一切乔木种子发芽的条件。


这种由森林转变而来的具有很强稳定性 的草


甸群落,称为“转化顶级”


。转化顶级不属于森林原有的顶 级系列,而变为另一


个顶级系列了。


这时即使对森林破坏的因素 得到制止,


也难以再恢复为原有的顶


级植被。

< br>一面坡就是在人为干扰下植被逆行演替形成的转化顶级,


其生物量及生

< p>
物多样性较原有的森林系统是无法相比的。



与一 面坡人为干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发生在


1100


年前长白山火山 爆发的自


然干扰。这场火山爆发摧毁了以天池为圆心,


50


公里为半径的几乎全部植被。


可是,今日长白山,已经按照原有植被 的垂直分布,在火山灰上自然恢复。从火


山灰下取出的炭化木的技术鉴定证实,


长白山的森林类型与林分结构与火山爆发


前并无二致,是经过在火山灰形 成的基质上的次生演替而发展到具有最高营养


级、信息量和生物多样性的演替后期群落。



为什么像火山爆发这样造成上千平方公里森林毁灭的剧烈自然 干扰,


大自然有能


力恢复;


而仅仅是几 公顷森林的人为干扰,


自然力却无法修复?这足以令人警醒


< /p>



说明了对于自然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而言,

< br>人为干扰与自然干扰具有质的区


别。前者是一种看似破坏,实际是建设力;而后者 是一种看似建设,实际是一种


破坏力。




由此可见,数以千计的伐木者携带着推土机、拖拉机、 绞盘机、发电机、油


锯,


浩浩荡荡开进核心区,


从事机械化的木材生产作业的如此强度的人为干扰对


生态系统的破坏力意味着什 么?有无可能导致一面坡小面积弃耕地逆行演替形


成高山草甸的转化顶级,在风倒区中大 面积再现?




- 7 -



危险是不言而喻的,


更危险的 是决策者无视存在的危险,


反而将不同的观点


和警告视为危言耸 听,


乃至异己的攻击而不予考虑。


经济机器一旦启动,


要使之


中止谈何容易!一场对长白山自然保护区空前的浩劫已经拉开战幕 。


(注


1




在短短几年间,


风倒木生产尚未结束,


而学者的担心已不幸言中:


一面坡逆


向演替形成次生草甸的转化 顶级,果然在风倒区大面积发生。



为时


7


年的风倒木生产,


将风倒区的风倒木连同活立木席卷一空,


就连当时


林业部要求保留用于科学研究的仅

2%


的风倒,亦未能劫后余存。就在这一场重


度人为干扰刚 刚结束不久,


又有人谎称保护区内又发现大量倒木,


紧锣密鼓地 要


求继续批准捡集。


此次要求生产风倒木的区域,


正是长白山北坡生物多样性最丰


富的原始阔叶红松林的最大分布区。


以风干扰为特征的长白山森林,


如果允许如


此没 完没了的捡风倒木,


岂不要把整个保护区全部捡光?在此紧急情况下,

< br>一篇


《长白山,一夜台风刮来十年人祸》的文章,终于引起林业部领导层高度重视 。


1996



10

月,


林业部保护司副司长陈建伟率由在京专家组成的联合调查组赴长


白山保护区,经实地深入考察,并未发现所谓的“大量风倒木”


,倒印证了笔者


文章中不少事实与观点。同年


12


月, 徐有芳部长在联合调查组的调查报告上批


示:


“不再批复收捡风 倒木的报告”



1997


< p>
2


月,在《林业部关于解决吉林长


白山国家级自然 保护区风倒木捡集等问题的函》中指出:


“今后不再批准在保护


区捡集风倒木”



“建议将保护区管理局现在要求捡集风倒木所 在区域和高山苔原


带划入核心区”



“ 长白山保护区管理局要进一步提高对保护区重要意义的认识”




可是,


长白山保护区的行政主管部门既未扩大核心区,


又未提高对保护区重


要意义的认识,


仅仅过了< /p>


3


年,


另一场巧立名目的对自然保护区原 始森林更广泛


更深远的人为干扰,又降临到长白山。



四、竞价拍卖承包红松种子的人为干扰



红松天然林经历了


2000


多万年的演化史,具有了结构与功 能的复杂性以及


生物种类的丰富性,是欧亚大陆北半部最具生物多样性的植被类型与生态 系统。


世界上红松天然林的分布,


主要以我国东北的长白山和小 兴安岭为中心,


北至俄


罗斯远东南部,东及朝鲜半岛,总面积< /p>


50


万平方公里,其中我国约占


60


%。



直至


20< /p>


世纪


50


年代,


中国红松天然林在东北的东部山区仍广为分布。


但是


长期以来,


由于对红松天然林的巨大生态价值缺乏认识及发展经济的需要,


被不


当地作为全国木材生产的重要基地。


经过数十年过量采伐,


今已支离破碎,


被大


面积的过伐林、次 生林和人工林的复合体所取代。长白山区从


1960


年初至


1986



- 8 -

< br>年的短短四分之一世纪里,


红松天然林面积便从


19.6


万公顷缩减至


5.8


万公顷,


减少了


70.4


%;森林蓄积从


6737.4


万立方米减少到


1291.2

< p>
立方米,减少了


80.8


%。


这仅存的红松天然林主要分布在长白山自然保护区中,现有面积

< br>4.2


万公


顷,生态系统保存比较完整,是整个长白山区 该类型森林的最后基因库。



可是这红松天然林的最后基因库刚 刚经历风倒木生产的一劫,


复又遭遇红松


种子生产的一劫。前一 劫历时


7


年,后一劫现已过去


6


年,如得不到制止,则遥


遥无期。



长白山自然保护区的红松林自海拔


720


米至< /p>


1600


米均有分布,其分布面积



7


万公顷,大于红松天然林的林分面积。其中


10


%在试验区,


20%


在缓冲区,


70


%在核心区。


胸径大于

< p>
30cm


的红松有


110


余万株,


年产松种子约


4000


万斤-


6000


万斤以上。



红松是长白山地带性植被——阔叶红松林的建群种,


它通过取食红松种子的


野生动物维系着一条森林生物链。


红松球果成熟时不开裂,


自身缺乏散播的能力,


需借助松鼠、


花鼠、


星鸦、


松鸦等鸟兽在取食过程中埋藏或遗落的种子发芽更新。


试验证明,


没有动物对红松球果的剥离和对种子的传播,


红松的天然更新就不可


能实现。


< br>可是,


自从人类大举介入了这条生物链,


并将几乎全部红 松种子从生态系统


中取出,


不仅食种子的野生动物的生存繁衍受 到极大影响,


红松天然林的稳定性


和持续性更受到极大的影响。


森工企业的红松林尚可通过人工补植进行更新,



自然保护区的天然林是不允许人工补植的,因为补植也是一种人为干扰。这样,


自然保护区的红松天然林的更新便成为突出的问题。



自上世 纪


90


年代以来,红松种子价格上升。市场的需求和利益的驱动 ,引


发了大量人员非法进入保护区采集红松种子。


面对这种年复 一年的人为干扰,



该说,长白山自然保护区以往未能吸引当地 居民参与到资源保护管理工作中来,


反而将之置于对立面,死看死守的做法,实属下策, 收效小且存在一些弊病,有


待革新改进。


然而,


长白山自然保护区的行政主管部门却以此为由,


效仿森工企

业用竞价拍卖承包方式,


将区内全部红松种子出售的办法,


恰如仓库保管员守不


住仓库便擅自变卖库存物资以免被盗的逻辑一样荒唐。


不仅如此,


这样一个对自


然保护区严重干扰,影响深 远的政府决策,事前甚至连走形式的“规划”和“专


家论证”均不再做,更无环境影响预 测评估,全凭主管领导以言代法,拍板强行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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实施。



据统计,实行竞价拍卖承包的 第一年,即


2000


年,长白山自然保护区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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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顷共


98


万株 直径大于


30cm


的红松被


38


个承包户承包,入区进行松


种子采集生产人员约


2000


人,在保护区看青及作业时间长达


2


个月(以后几年


的情况均与此相似)




通过竞拍承包方式,使非法入区“合法化”


,事实上 非法的性质没有改变,


只不过是从百姓个人行为的非法,


转移到 政府作为的非法,


属主管部门和主管领


导干部的违法行政。这种 产业化经营自然保护区的红松种子资源,其弊病丛生,


自实施的


6


年以来,问题已经明显凸现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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政府的违法行政比个人违法入区对自然保护区的人为干扰后果更 加严重。


无组织的破坏变成有组织的破坏,也就将保护区破坏得更加干净、彻底!



在竟拍承包方式实行之前,


个人违法入区采 集红松种子一般是三五结群,



击式的零敲碎打,


由于当日往返,


难以深入保护区得腹地,


只能就近和 就方便采


集一些,


因此,


遗留的红松果 球比较多,


仍能维持野生动物食用及红松林的更新。


而竞价拍卖 承包,


则由承包户按照承包的地块逐一组织雇工实施。


从看青、


采集、


加工脱粒到运出保护区,红松种子基本采光拣净,既便是 保护区核心区的腹地,


亦极少有遗漏遗留。


从而导致阔叶红松林 食物链的断裂。


异龄复层多世代的阔叶


红松林,今林下幼苗缺失 ,


“多世代”已经出现断代,森林的安全性出现危机。


长白山自 然保护区曾按行政主管领导的意图,


用直升飞机漫天撒播松种子试图缝

< br>合中断的生物链,


但这种做法毫无科学性,


其实是一种自 我安慰;


或者是一种自


欺欺人的表演。实践证明,根本于事无补 。



2


、对红松林实行产业化经营,使 生态资源转变为经济资源,也就改变了长


白山自然保护区的性质,


使之从资源保护管理单位转变为生产经营单位和永久性


的红松种子商品生产基地。



现在每年红松产种子季节,


自然保护区寂 静的山林就变成了热火朝天的采集


场与加工厂。出租车、农用车、脱粒机从四面八方堂而 皇之地进入保护区。数千


名雇工携带着家属、


粮食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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铺盖在原始林中安营扎寨。


他们砍伐小树在沟沟岔岔


搭起无数工棚,


挖石取土埋锅做饭,


将枯木、


倒木和林下地木质残桩作为燃料


(仅


此一项,


全区每年松种子采集期估计消耗木材


3000


多 立方米)



至于在保护区顺


手牵羊地拾 蘑菇、挖药材、捕鱼捉蛤蟆,更是司空见惯。更有甚者,借机偷猎榛


鸡、野猪、狍子、马 鹿、紫貂等珍贵野生动物。为了采集红松果球的方便,不惜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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