答司马谏议书

余年寄山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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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02月18日 05: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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犯错-

2021年2月18日发(作者:外国三人做人爱)


答司马谏议书



〔宋〕王安石





某启:昨日蒙教,窃以为与君实游处相好之日久,而议事每不 合,所操之术


多异故也。虽欲强聒,终必不蒙见察,故略上报,不复一自辨。重念蒙君实 视遇


厚,于反复不宜卤莽,故今具道所以,冀君实或见恕也。





盖儒者所争,尤在名实,名实已明 ,而天下之理得矣。今君实所以见教者,


以为侵官、生事、征利、拒谏,以致天下怨谤也 。某则以为受命于人主,议法度


而修之于朝廷,


以授之于有司,


不为侵官;


举先王之政,


以兴利除弊,


不为生事;


为天下理财,不为征利;辟邪说,难壬人,不为拒谏 。至于怨诽之多,则固前知


其如此也。人习于苟且非一日,士大夫多以不恤国事、同俗自 媚于众为善,上乃


欲变此,


而某不量敌之众寡,


欲出力助上以抗之,


则众何为而不汹汹然?盘庚之


迁, 胥怨者民也,非特朝廷士大夫而已。盘庚不为怨者故改其度,度义而后动,


是而不见可悔 故也。如君实责我以在位久,未能助上大有为,以膏泽斯民,则某


知罪矣;如曰今日当一 切不事事,守前所为而已,则非某之所敢知。





无由会晤,不任区区向往之至。





司马光《与王介甫书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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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熙宁三年二月二十六日)







光居尝 无事不敢涉两府之门,


以是久不得通名于将命者。


春暖,


伏惟机


政余裕,台候万福。







孔子曰:“益者三友”,“损者三友。”光不材,不足以辱介甫为友,


然自接侍以来十有余年,屡尝同僚,亦不可谓之无一日之雅也。虽愧多闻,至于


直谅, 不敢不勉。若乃便辟、善柔、便佞,则固不敢为也。孔子曰:“君子和而


不同,小人同而 不和。”君子之道,出处语默,安可同也,然其志则皆欲立身行


道,辅世养民,此其所以 和也。向者与介甫议论朝廷事,数相违戾,未知介甫之


察不察,然于光,向慕之心未始变 移也。窃见介甫独负天下大名三十余年,才髙


而学富,难进而易退,逺近之士,识与不识 ,咸谓介甫不起而巳,起则太平可立


致,生民咸被其泽矣。天子用此起介甫于不可起之中 ,引参大政,岂非亦欲望众


人之所望于介甫邪?今介甫从政始期年,

而士大夫在朝廷及自四方来者,


莫不非


议介甫,如出一口; 下至闾阎细民,小吏走卒,亦窃窃怨叹,人人归咎于介甫,


不知介甫亦尝闻其言而知其故 乎?光窃意门下之士方曰誉盛徳而赞功业,


未始有


一人敢以此闻 达于左右者也。非门下之士,则皆曰:彼方得君而专政,无为触之


以取祸,不若坐而待之 ,不过二三年,彼将自败。若是者,不唯不忠于介甫,亦


不忠于朝廷。若介甫果信此志, 推而行之,及二三年,则朝廷之患已深矣,安可


救乎?如光则不然,忝备交游之末,不敢 苟避谴怒,不为介甫一一陈之。今天下


之人恶介甫之甚者,其诋毁无所不至,光独知其不 然。介甫固大贤,其失在于用


心太过,自信太厚而已。







何以言之,


自古圣贤所以治国者,


不过使百 官各称其职,


委任而责成功


也。其所以养民者,不过轻租税、薄 赋敛、已逋责也。介甫以为此皆腐儒之常谈


不足为,


思得古人所 未尝为者而为之,


于是财利不以委三司而自治之,


更立制置


三司条例司,聚文章之士及晓财利之人,使之讲利。孔子曰:“君子喻于义,小


人喻于利。”樊湏请学稼,孔子犹鄙之,以为不如礼义信,况讲商贾之本利乎?


使彼诚君子邪,则固不能言利;彼诚小人邪,则惟民是虐,以饫上之欲,又可从


乎?是 知条例一司已不当置而置之,


又于其中不次用人,


往往暴得美官 ,


于是言


利之人,皆攘臂圜视,炫鬻争进,各斗智巧以变更祖宗 旧法。大抵所利不能补其


所伤,所得不能偿其所亡,徒欲别出新意,以自为功名耳。此其 为害巳甚矣,又


置提举常平广惠仓,


使者四十余人使行新法于四 方,


先散青苖钱,


次欲使比户出


助役钱 ,


次又欲更捜求农田水利而行之。


所遣者虽皆选择才俊,


然其中亦有轻佻


狂躁之人,陵轹州县,骚扰百姓者,于是士大夫不服, 农商丧业,谤议沸腾,怨


嗟盈路,迹其本原,咸以此也。书曰:“民不静,亦惟在王宫邦 君室。”伊尹为


阿衡,有一夫不获其所,若己推而内之沟中。孔子曰:“君子求诸巳。” 介甫亦


当自思所以致其然者,不可专罪天下之人也。夫侵官,乱政也,介甫更以为治术< /p>


而先施之;贷息钱,鄙事也,介甫更以为王政而力行之;徭役,自古皆从民出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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介甫更欲敛民钱顾市佣而使之。此三者,常人皆知其不可,而介甫独以为可。非

介甫之智不及常人也,


直欲求非常之功而忽常人之所知耳。


夫皇极之道,


施之于


天地人,皆不可须臾离。故孔子曰:“道之 不明也,我知之矣。知者过之,愚者


不及也。道之不行也,我知之矣。贤者过之,不肖者 不及也。”介甫之智与贤皆


过人,及其失也,乃与不及之患均。此光所谓用心太过者也。







自古人臣之圣者,无过周公与孔子。周公孔子亦未尝无过,未 尝无师。


介甫虽大贤,


于周公孔子则有间矣。

< br>今乃自以为我之所见天下莫能及,


人之议论


与我合,


则喜之;


与我不合,


则恶之,


如此,


方正之士何由进?谄谀之士何由远?


方正日疏 ,谄谀日亲,而望万事之得其宜,令名之施四远,难矣。夫从谏纳善,


不独人君为美也,


于人臣亦然。


昔郑人游于乡校以议执政之善否。


或谓子产毁乡


校,子产曰:“其所善者,吾则行之;其所恶者,吾则改之。是吾 师也,若之何


毁之?”薳子冯为楚令尹,


有宠于薳子者八人,< /p>


皆无禄而多马。


申叔豫以子南观


起之事警 之,薳子惧辞八人者,而后王安之。赵简子有臣曰周舍,好直谏,日有


记,月有成,岁有 效。周舍死,简子临朝而叹曰:“千羊之皮,不如一狐之腋。


诸大夫朝,


徒闻唯唯,


不闻周舍之鄂鄂,


吾是以忧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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”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。


鄼文终侯相汉,有书过之史。诸葛孔明相蜀,发 教与群下曰:“违覆而得中,犹


弃弊蹻而获珠玉,


然人心苦不能 尽,


惟董幼宰参书七年,


事有不至,


至 于十反。



孔明尝自校簿书,主簿杨颙谏曰:“为治有体,上下 不可相侵,请为公明以作家


譬之,今有人使奴执耕稼,婢典炊爨,鸡主司晨,犬主吠盗, 私业无旷,所求皆


足。忽一旦尽欲以身亲其役不复付,任形疲神困,终无一成。岂其智之 不如奴婢


鸡狗哉?失为家主之法也。”孔明谢之。及颙卒,孔明垂泣三日。吕定公有亲近


曰徐原,有才志,定公荐拔至侍御史。原性忠壮,好直言,定公时有得失,原辄


谏争。又公论之人或以告定公,定公叹曰:“是我所以贵徳渊者也。”及原卒,

< br>定公哭之尽哀,曰:“徳渊,吕岱之益友,今不幸,岱复于何闻过哉?”此数君


子 者所以能功名成立,皆由乐闻直谏,不讳过失故也。若其余骄亢自用,不受忠


谏而亡者, 不可胜数,介甫多识前世之载,固不俟光言而知之矣。孔子称“有一


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 ,其恕乎。”诗云:“执柯伐柯,其则不远。”言以其所愿


乎。上交乎下,以其所愿乎; 下事乎上,不远求也。介甫素刚直,每议事于人主


前,如与朋友争辩于私室,不少降辞气 ,视斧钺鼎镬无如也,及宾客僚属谒见论


事,则唯希意迎合,曲从如流者,亲而礼之,或 所见小异,微言新令之不便者,


介甫辄艴然加怒,或诟詈以辱之,或言于上而逐之,不待 其辞之毕也。明主宽容


如此,而介甫拒谏乃尔,无乃不足于恕乎?昔王子雍方于事上,而 好下佞巳,介


甫不幸亦近是乎?此光所谓自信太厚者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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