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》剧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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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02月20日 02: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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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2月20日发(作者:安徽大学皖江学院)


《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》剧本



无政府主义者属意外死亡



左派艺术家属意中死亡



[说明]


《无政府主义者属意外死亡



左派艺术家属意中死亡》


是黄纪苏创作的戏剧剧本。这个剧本从 意大


利游吟诗人达里奥


.


福的


《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》


出发,


作了 相关问题的更为广泛和深刻的探讨。


剧情完全是新创的,与达剧无关。但是,关于正义与 邪恶,关于穷人与富人,关于人性与奴性,关于生产


与分配等等诸多在现代社会更为突出 而又被帝国主义集团及其帮凶、走狗们竭尽所能歪曲、掩盖的矛盾,


是每一个真正具有良 知和革命精神的文艺工作者无法回避的共同主题。如果说,黄纪苏和达里奥


.


福有什


么共通的地方,这就是他们的共通之处。不论是在意大利,还是在 中国;不论是在中世纪,还是在二十一


世纪的前夜,一切人民的作家总是因为压迫和奴役 生活在同一个血缘家族里,都是因为不屈和反抗战斗在


同一条战壕里。

< br>




一九九八年秋天,在北京儿童艺术剧场上演的托名达里奥


. < /p>


福的《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》的


话剧就是依据的黄纪苏创 作的这个剧本。




无政府主义者属意外死亡、左派艺术家属意中死亡




编剧:黄纪苏





序幕






惊红骇 绿的标语、大小字报横七竖八地贴满剧场,火药味刺鼻,不过用的净是些读不懂的文字如西夏

文、土火罗文,以及片言只语的汉文



联合起来

< p>




砸烂





万炮





火烧

< br>”“


油炸


”“


全无敌

< p>


之类。漫画也多为


变了形的。

< br>(以上可由演职人员拎着浆糊桶用扫帚当场刷贴,也可事先贴好在那里)



甲乙二说唱人各弹一吉它从舞台两侧登场,唱着


< br>人生一台戏



之类的老调,缓缓来到舞台中间,开始你一


言我一语地议论起台上台下、演的看的、虚的实的、真的假的这些艺人们的日常话头。少 不了发些牢骚,


例如,老跑龙套不行,左邻右舍的大人孩子都不把你当个正经人看待,当 明星也不好,天南海北什么瘪三


都用臭意念来浑身上下地摸你。到后来他们又老王卖瓜, 说在一个你是你、我是我、谁不关心谁、谁也不


理解谁的世界里,也就是演员这路人,能 用自己的嘴抒别人的情而不收劳务费,让别人的魂附自己的体而


不必交房租。

< p>


乙:


(拍拍甲的胸脯问)那你今晚代表哪个?



甲:是意大利某剧院的小丑演员,叫达里奥



福。


(指指乙的便便大腹问)你呢?



乙:世界大舞台的主持人、历史连续剧的总监制(说到此处俨然进入了角色 )


、那个达什么的老板。


(经甲


纠正) 达里奥



福。既然也是这个行道的,想必是空长了一副皮囊,装 着些乱七八糟的别人


--


我(稍回到演


员的身份)也是一样。


(以下一段甲乙此说彼应,语速加快)



甲:


(拍胸脯)代表吃不饱饭的



乙:


(拍胸脯)代表抽油去脂的



甲:


(拍胸脯)娶不起老婆的



乙:


(拍胸脯)急需补肾的



甲:


(拍胸脯)有理没处讲的



乙:


(拍胸脯)买断电视频道的



甲:


(拍胸脯)有冤没处伸的



乙:


(拍胸脯)警车开路的



甲:


(拍胸脯)八口人住一间屋的



乙:


(拍胸脯)一个人住八套房的



甲:


(拍胸脯)为交学费祖孙三代背一夏天沙子的



乙:


(拍胸脯)孩子上英国小学法国中学美国大 学的



甲:


(拍胸脯)上有老下有小 前有灾后有病可偏偏又让下岗的



乙:


(拍胸脯)性按摩金盆洗脚不太过瘾正驾着宝马去寻寻觅觅的


甲:


(拍胸脯)属马属牛由人驱使属羊属鸡凭人宰割属蝼属蚁任人践踏的

< p>


乙:


(拍胸脯)屠一城人卷一国人诓一世人他 想怎么就怎么做什么就什么的



甲:


(拍胸脯)弱的小的苦的惨的穷的困的卑的贱的低的下的(被乙止住)



乙:你那都在小数点后面我是前面的



甲:这么说,你我是黑白不混淆、水火不相容了!



乙:穷人和富人,也许。戏子和老板可不是这种关系。



甲:达里奥



福不是你说的那种戏子。



乙:还能是哪种!心里社会主义,脑袋向左看齐,刷点革命标语 ,跟美国斗斗嘴皮。



甲:他如今可是占领了这个剧院。



乙:罢工


——


嫌钱少了?



甲:演出《无政府主义者属意外死亡》


,揭露你们腐败、残暴、伪诈、什 马东西。



乙:我还以为又要闹巴黎公社十月革命呢,差点冒 汗。


(手打莲蓬环顾剧场)


,这些废话都是他写的?戏子


绕来绕去不过演戏,闹去闹来还是没戏。来来来,把灯都给我打开,幕拉开,让他们敞开了演!


(二人将幕


拉向两边,并分坐在左右台角)



第一幕




舞台无他物,


只有房顶上吊下一根绳 索拴着一沙袋,


正秋千似地左右摇荡,


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力和好 奇心。


几分钟后摆动停止,警察局长上场,围着沙袋悠游三圈,酒足饭饱地拍拍沙袋。< /p>



局长:不多不少摆了十五分钟。这家伙,比电子石英钟好,不 用换电池;比日晷强,不用等靠太阳,放地


窖里都报时;比沙漏醒目,催人奋进。时不时 还哭哭啼啼的,警察局就需要这种生物型闹钟。小子这会儿


不吭声了,这玩艺儿摇篮似的 ,就是催眠。


(警长风风火火冲入,扑向沙袋一通老拳,末了还泰森似地咬了

< p>
几口,踢上两脚)



警长:越想越火,气死我了 。贪污抢劫贩毒卖淫杀人放火,你干什么我都不拦着,就是搞这无政府还他们


主义我绝不 答应!


(指点着沙袋)


你是克谁呢?


( 转身冲局长)


他们要是得了势,


第一拨回家的就得是咱们!


那警察再就业能干什么呀?熊猫不许打,老虎不许打,黑天鹅不许打,白狐狸不许打,一不小 心就打死只


珍稀保护动物触犯刑律,哪儿像是草民可以闭着眼睛打了白打。难道要让咱们 跟猫抢饭碗,成天埋伏在洞


口捉拿老鼠不成?我他娘的--(又扑过去,被局长拦住)< /p>



局长:行了行了,该干吗干吗去。


( 胡鲁着沙袋)打疼了吧,叔叔是恨你不走正道,为娘我(以上三字用小


曲儿哼出)给孩子 按摩按摩。


(半蹲下用屁股在沙袋上有韵律地磨磨蹭蹭,换上唐山一带的口音,指点着剧


场里的标语阴阳怪气地念了一段顺口溜。如能配上不三不四的音乐则效果更佳)




闹啥人类大同耶



这天下还不都是人家的



歇着吧你个小嗓儿小喇叭



口儿小的叫不过口儿大的



腿儿长的先富一步到明儿个



腿儿短的奔五代十国嘎悠着



跟定了有钱有势的没亏儿吃(掏出什么放嘴里)



美国带来的糖豆它甜着呢






(改普通话)哎,这屁股怎么冰凉 冰凉的?(转身弯腰仔细打量了沙袋一番)这小子早没气了,主


义者这么不经折腾,主义 靠谁养活呢?(警长拎着一副拳击手套上)



警长:不捶死这 日的我心里不踏实,晚上做梦都得是失业变丧家犬满街流浪一身癞痢。


(抓裆挠背)



局长:


(盯着警长)他已经死了。



警长:死了?好哇!可惜了可我这副手套白买了。



局长:


(继续盯着警长,幽幽地)没白买,开发票了吗?



警长:


(掏出发票递给局长)给报?



局长:想什么呢?这是证据。



警长:什么证据?



局长:打死人的证据。



警长:


(有些乱了手脚)咱们打死他的证据?



局长:你打死他的证据。



警长:< /p>


(急红白脸)可是您发的话而且先动的手啊!



局长:照你的意思,他的死是咱俩合股,我控股?



警长:我占小头。



局长:


(慢声细语)咱俩签过字的股份合作协议书你有么?



警长:没--有(如半萎的阴茎,全无先前的气势)



局长:


(激昂起来)


你这也叫警察?不等无政 府主义闹成了就应该滚下岗!知道什么叫证据不?分儿分儿学


生的命根儿。对于警察,记 住喽,证据证据再证据!


(拍拍警长愁云惨雾的脸蛋儿)傻小子,瞧给你吓的,


首长能出卖你么?说句交心的话:瞅着你爱憎分明的立场,我心里甭提多喜欢了,真想代表全世界 的富人


认你当干儿子给压岁钱。不是要你打死人的证据,更不是要我打死人的证据,要的 是那个小兔崽子在押期


间什么暴病不治啦什么犯神经病自杀啦总之是不赖你不赖我不赖警 察不赖政府不赖国家的证据!



警长:


(风风火火欲出)我这就去找!



局长:


你这是去哪儿找呀?是去街上撵小蜜呀还是到农村抓蝈蝈 ?


(指着自己太阳穴)


开动脑筋在这儿找!

别显得跟四条腿儿动物似的老也不进化!


(二人备着手在舞台上踱去踱来,作冥思苦 索状。舞台转暗,依稀


可见局长不时做摇头否定的动作;警长正着走了倒着走、横着走, 仍不见灵感至,便肩起沙袋走。这段时


间留给说唱人,听他们关于人、百姓、阶级、生命 、真实之类的议论,全不必拘泥于剧情。几分钟后,不


必等说唱人的话讲完,便听得台上 一声暴叫



有喽


!接着是吱呀开窗声,随之重物落地声。舞台灯亮,只


见警长两袖清风打着喷嚏从舞 台黑暗处走出,一副超额完成任务的样子来到局长面前)



警长:齐活了。



局长:人呢?



警长:


(胸有成竹)自杀了!



局长:怎么自杀的?



警长:跳楼自杀的?



局长:干吗跳楼自杀?



警长:


(得意)为罪跳楼自杀。


< /p>


局长:畏罪?(上下打量警长)





字儿怎么写?



警长:不就是



人不为己







么。这小子为犯罪连命都不要,整个一他妈亡命徒!


局长:


(叹息不置)社会治安只能靠些文盲来维持了!


“< /p>


畏惧







,懂吗,就是害怕!

< br>


警长:没错!就是这意思!这帮孙子,别看嘴上一套儿一套儿的,见了警察撒 丫子比刘易斯还快!属麻雀


的,打一只飞九只。怕死着呢!



局长:就不怕跳楼,属麻雀的喜欢滑翔?


< br>警长:这


--


(语塞)



局长:


(沉思)人死了,是事实。从楼上掉下去的,也是事实。不是 咱们推的,就更是事实了。至于是被电


风扇吹出去的,还是追赶苍蝇忘了悬崖勒马,还是 坐在窗台上逗鸟一时想入非非


--


(心疼地望着警长)这


又得开动脑筋认真想想了。你,这回用头想别用肩膀想。


(二人瞑目呆 立良久)



警长:


(冲局长)有了吗 ?(过了一会儿望望台下,凑到局长耳旁)还没有?好像有观众要退票了。



局长:我这阵子脑供血有点问题,主意倒是乱哄哄有不少,都是缺胳膊短腿的。

< br>


警长:


不要紧,


我那天逮住 一个打黑工的中国学生,


说是什么老子的八十四代孙,


教了我一 种



正气灌顶术



说什么都治。要不给您试试?(用巴掌轻拍其脑顶)有点想法了?(见其不语)人 家说了,气感不强就得


逐渐加量。


(重拍)


局长:住手!那小子你把他放了?



警长:放了。



局长:下次别放。



警长:按说那小 子不会吧?除了您,没人敢寒碜我呀。要不您给我来来,我也低血糖。对了对了,要求手


心对准脑心。



局长:拉倒吧,东方的玩艺都靠不住,还得发 掘本民族的优秀遗产。这么着吧,我给你试试莫索里尼搞的


一个偏方,

< br>保证把你脑血糖搞上去。



将警长一扫荡腿撂倒,


用绳子套住脚腕吊起作圆周以及垂直上下运动)


有动静了么?



警长:别了别了!顶不住了!快不行了


--


哎,


(挑起大拇指)高!高!真他妈高!这回这主意没治了!< /p>


(局


长忙将他放下)



局长:真的开窍了?



警长:


(颇自得)真的假不了!



局长:说说看。



警长:

< p>
(卖弄)


这件事,


说白了,


就是要把没这么回事变成有这么回事,


把不是这么回事变成就是这么回事。

< p>
也就是说,怎么说来着,



文艺创作



,换句话说,就是得编戏!


< br>局长:


你空


(第四声)


了半天空 就空出这点东西?我还不知道得无中生有么?这不是吃保胎药、


打催产素、


做刨腹产、喝鲫鱼汤怎么也生不出来么?谁让咱是老爷们的!


< p>
警长:


咱们当然不行了!


我从来就是光会听故事不 会讲故事,


老想蒙人一次可老是被人蒙。


我是这么想的:


咱这地方什么样人请他他敢不到呀,


找个编书演戏的铐进来让他帮咱整 不就得了,


(申请专利似地)您看这


主意


--


局长:这小子,就欠天天挂房梁上!提犯人!


(幕落 )


(这段时间留给说唱人)




第二幕



第一场





幕起,


舞台上依旧是那根绳索,


只是其 下端挽成一环。


局长站在不远的地方。


随着一阵急促的京剧小锣 点,


一个犯人歪头侧脸曲腿倒着京剧碎步,被警长提着耳朵横行着上场,来到绳索前。按 着惊心动魄的锣声,


犯人围绳索一步一颤地顺、逆时各走了两圈,然后在结束一切的长锣 声中挂面下锅丝地瘫软在地。



警长:我去接桶水。



局长:


(不屑)等会儿还得拖地?



警长:


(用脚踢犯人)起来起来!


(犯 人没动静)


,又他妈玩儿完一个!



局长:


(蹲下,和声细语)想活不,还有机会?。



犯人:


(兀地坐起)可以不吊死我?



局长:


(拿着绳索)可以吊死,


(说着 将绳环放大)也可以不吊死,就看你钻圈功夫的好坏了。



犯 人:


(忙不迭)钻圈是咱演员的基本功,我在戏剧学院跟沈林博士学了一年的英式钻法!



局长:钻个看看。


(犯人从绳环中 钻来跳去,果然身手不凡)



警长:我一直不服,演员不就是 敢当众亲嘴么,就至于拿那么多钱?!看来还真冤枉他们了。



犯人:


(谦逊)如今功夫差远了,这几年除了钻斯坦尼、布莱希特的牛角尖,就是演奸 夫钻床底下。



局长:犯什么事进来的?



犯人:好像什么事都没犯。



局长: 就是说什么事都犯了。


(指着绳索)想将功折罪不?



犯人:我会钻火圈,还能学羊叫,您二位可以省下孩子的马戏票钱自己买烟抽。



局长:嘴儿怪甜的。我也是尊重知识尊重人才。让你在局子里发挥专长,帮 我们排一出戏,你小子乐不?



犯人:排戏!?



局长:


(指着绳索)道具都是现成的。



警长:知道是什么吗?



犯人:


(思忖着)不是套脖子的绞索也不是羊钻的圈儿


--


莫不是一种新刑具,抡着犯人满天飞舞?打晕了犯


人什么也说不出来,可要是转 晕了,那还不是有的说没有的也说!



警长:这建议不错!



局长:别老想着自己是犯人,你如今是导演。这圈儿代表窗户。



犯人:您是要排实验戏剧?(开始忘乎所以,文人相轻)我一直看不上那帮先锋派,舞台 上摆十个八个电


视、一堆破纸盒子,说旧货店不是旧货店,废品站不是废品站,如今还有 砌水池子的,又不表现抗洪,都


哪儿跟哪儿呀,说到底是现实主义功力不够。

< p>


局长:我听明白你说什么了。不过咱这可是排跳楼自杀,是先锋一点儿 钻这边的圈儿呢,还是现实一点而


跳那边的窗户,你看着办。



犯人:


当然钻这边这个了!


跳那边那个 是庸俗现实主义,


早被我们扬弃了。


(专家主人翁似地)


场景是有了,


可人物、动机、基本剧情您是不是给介绍一下?



警长:都齐了就不缺你了!


< p>
局长:


(示意警长少罗嗦)事情很简单:一个无政府主义者在这屋里呆着呆 着不想活了,从窗户跳了出去。


至于怎么跳的、为什么跳,这事儿就承包给你了。


(阴阴地)他跳正确了,你就不用(嘴朝黑处努)跳了。



犯人:当时有谁在场?



局长:这个吗,


(指警长)他


--


警长:我站在局长旁边,反正他走哪儿我跟哪儿。



犯人:


(做思想状)这么着(将二人拢在一块比划了一通,然后一起走入 舞台黑暗处。片刻后三人复出,局


长走在头里,犯人双手提着裤子,跌跌撞撞,警长一手 抡着犯人的腰带,一手推搡着他。




警长:蹲着!


(犯人在绳索附近蹲下)还挺会挑地儿的,就那儿光线好。墙犄角去!< /p>



犯人:


(带夸张动作的京剧念白)凭 ,凭,凭凭凭什么如此待我?



警长:


(京丑)就凭您老在我手心里啊!



犯人:


(捧心悲愤状)还我裤腰带!



警长:


(北京地痞腔)我让你光屁股!



犯人:


(摔头发,理想主义学生腔)我要站着做人!

< p>


警长:我让你钻裆!



犯人:


(豫剧腔,带斩钉截铁的动作)





生命诚宝贵



自由价更高



若为尊严故





二者皆可抛!






(说罢一跃而起,纵身投环)太牛逼了!


< br>局长:我看你这不是拍戏,倒是伸冤啊。嫌我们警察没善待你们是不是?



犯人:您没明白我的导演意图。无政府主义、共产主义全是空中楼阁,这帮人全都是天国公民 。老百姓如


今不跟他们瞎耽误功夫了,全都丢掉幻想,睁只眼闭只眼做人了。既然屎里生 尿里长,根本就不动得道成


仙的念头,现实一点,随意一点,在蛆里混个个儿大的就得了 。您作为警察收缴他的裤腰带就怎么了?让


他蹲着,头脑更贴近现实一点儿,又有什么不 对的?世界是什么德性不清楚,人生


ABC“




也没学会,这


种人死了白死,没人可怜。

< p>


警长:理儿虽说不错,这么粗野,女郎看了肯定不喜欢。



局长:而且太业余。



犯人:很好嘛!



局长:不行。



犯人:我看不错。



警长:换个强点儿的!



犯人:导演中心制!



警长:警察是爸爸!



< p>
局长:


(冲犯人语重心长)舞台上,是听你的,可舞台在哪儿呀,在警察局 里,所以你得听我的,警察局在


哪儿呀,


(指指圈外)在这世界 上,所以,咱们都得(指说唱人乙)听他的!



犯人:


(说得很



间离


”< /p>


,引导观众从从



小戏

< br>”


过渡到



大戏



)可世界又被编进了一场戏,所以还得听


--


听编剧


人达里奥



福 的!



局长、警长:


(指说唱人乙)听他的!



犯人:


(指达里奥


< br>福)听他的!


(三人来到舞台前部加入说唱人甲乙,身后灯暗。以下对话速度徐缓 ,显得


心平气和,是一种讨论的气氛,与第一幕甲乙急管繁弦的对话有所不同。




说唱人甲:不是听我的,


(摊开手)听听良心的。


(众人化作捧心西施,蹙眉而去)


说唱人乙:也别听我的,


(手插进裤兜)听听利益的。


(众人纷纷来聚,齐叫:听钱包还会有错!


< br>


说唱人甲:听听思想的,省得浑浑噩噩。


(众人大眼 瞪小眼原地打转)



说唱人乙:听听本能的,以免异想天开。


(众人脚下生根)



说唱人甲:听听 理想的,理想指导现实。


(众人打呼噜)


< br>说唱人乙:听听规律的,昨天决定明天。


(众人或爬行或膝行或步行,皆轻车熟路 )



说唱人甲:听听平等的,谁都不想低人一等。

< p>
(爬的跪的说



有道理



,站了起来)



说唱人乙:听听差别 的,谁都想高人一等。


(众人叫



讲得 好



,互相比个头


--


往往把对方的头顶比到自己的


肚脐)



说唱人甲:听听正义的,正义纠正世界。


(众人神情慵懒,麻木不仁)



说唱人乙:听听雄心的,雄心创造世界。


(犯人欲实施艺术裸奔,被警长局长坚决取缔)



说唱人甲: 听听马克思的,千头万绪就一句话(众人躲空袭似地抱头)



说唱人乙:听听弗洛伊德的,其实也不复杂


--


(众人手指裤裆 ,齐声道:听裆的,跟鸟走!




说 唱人甲:听听耶苏的,同情弱者的人有福了。


(众人作蔫头耷脑钉十字架相)

< p>


说唱人乙:听听尼采的,历史踏着尸骨前进。


(局长、警长说:穷骨头只能铺路)



说唱人甲:听听被地雷炸没了腿的,即便他说不出什么。


(众人模仿期期艾艾的底层 群众)



说唱人乙:听听卖地雷成为巨富的,他说的不一定就 错。


(众人模仿美国政客脱口秀)



说唱人甲:


(指着向隅而立的犯人)听听午夜街角那个丈夫的,他在等自己老婆,做着别 人老婆。父亲退休


金没着落,孩子学杂费须筹措,又找不到别的工作。生活应该是这样的 么?



说唱人乙:


(指着随绳索上下 起伏的警长)听听酒楼包间里人和人的,上面的男人多支出一点,下面的女人


多收入一点 。人人都是商品,事事都是贸易,只要买的开心卖的同意。市场不应该是这样的么?



说唱人甲:听听被风吹的被雨打的被烟熏的被火烤的被土埋的,那都是真的。

< p>
(众人捏着鼻子呛咳)



说唱人乙:

< p>
听听歌厅唱的舞厅跳的小剧场排的大剧院演的太庙里隆重推出的,


那才是美 的。



众人有些困倦)


< p>
说唱人甲:听听波黑难民营的,听听柬埔寨难民营的,听听卢旺达难民营的,听听科索沃难民营的, 世界


怎么了?



说唱人乙:听听东京 股市的,听听伦敦股市的,听听纽约股市的,听听法兰克福股市的,地球还在转!



警长:他们还在说。



局长:我都听腻了。



犯人:


(冲二说唱人)是听你们的还是听我们的?该倒班了吧!




















第二幕



















第二场




局长盘腿侧坐在舞台中央。警长做开门动作,一甩下巴示意犯人进来。犯人一脸威仪上,站在门口昂然环


顾四周。警长一时忘戏,推搡了犯人一把。



犯人:瞎扒拉什么?



警长:呦,对了。



犯人:重来!< /p>


(二人下。警长上,做开门动作。犯人上,警长向他敬礼,一派文明执勤的模样)



警长:这边请。



局长:


(伸手示意)无先生,请。



犯人:谢谢(盘腿与局长对坐)



局 长:这次请你来,是要谈谈银行的那起爆炸案。你知道一共死伤七十多人。



犯人:你说的爆炸案跟我毫无关系。



警长:您还别急着一推三六五!



局长:关系不能说一点也没有吧。



犯人:拿得出我涉嫌的证据么?



警长:拿得出你没涉嫌的证据么?



犯人:凭什么我拿--拿就拿!爆炸的时候我正和胡同里的大爷杀棋呢,而且已经杀了六个钟头没挪窝。


他能作证。



局长:老头多大了?



犯人:六十,刚退休。



局长:那他作的证不算数。



犯人:为什么?



局长:老不中用了,不然干吗退休呀。



犯人:腿脚可能软点儿,脑子不糊涂。


局长:不糊涂一盘棋下六个钟头?年轻有为的俩钟头不见分晓,就得胡鲁棋盘。



犯人:老而弥坚、老当益壮的社会上有的是。



警长:那也得看是谁了!跟您棋逢对手的那位我想也就一苦力吧。这种老帮


c ei


,我老远就躲着走,哎呦那


老皮儿老肉儿老掉牙老末咔吃眼 的,看着都扎眼!几十年如一日蹬板儿车撮煤渣(三声)子,回家吸溜一


碗儿热汤面赶紧 上炕睡觉,这种人能比骡子马明灵光到哪儿去呀。什么叫



作证



他懂吗?整个一社会的累


赘!要依我 的意思,别散的哪儿哪儿都是,修一小区圈起来,后门直通火葬场,到时候上道进炉一条龙


--


犯人:你有爸爸吗?



警 长:


(如同火上加油)我骂的就是老丫挺的!洗了裤子等着干的主儿,楞是要娶媳妇!吃 了上顿没下顿的


家,还非得生儿育女克隆一道。征求我同意了么?把我留避孕套里扔垃圾 ,且比生贫民窟强呀。我着他惹


他了!如今让我养老?门儿都没有!也得闹清楚谁该谁谁 欠谁呀!您小屋里凑合卧着吧啊。发他盒扑克自


己拉大车就够仁义道德的了。

< p>
也就


(指犯人)


你这样的傻逼呵呵陪他马走日象飞 田。


我只希望他自觉点儿,


董事点儿,别他妈活起来没完没了。



犯人:


(由衷地)你要是苏哈托洛 克菲勒的私生子那该多好啊!要不你就是?



警长:那怎么可 能呢?这事我说了不算,


(看看天,然后左右环顾,末了指着说唱人乙)得他说了才算。



犯人:在这儿(指点着舞台,一派成人美事的红娘相)


,我说了算,你此时此刻就是他们的亲儿子。


< br>警长:演一回戏?过次瘾!


(即刻进入角色,那神情仿佛秃和尚堕入锦阵花营,作 毛片中闭目呻吟状)



犯人:咱们有这个便利。



局长:< /p>


(从戏中戏角色一跃而出,将警长推到一边,奋身挤入佳境)那感情是好!


(放慢)我也是苦孩子出


身,回回在富人区巡逻,脑子里老是一遍一编地做这样 一篇作文《我的爸爸》



(滑稽模仿童声)我的爸爸

< p>
是世界上最忙最忙的人,我在电视里看到他的时候比在家里的时候多。我特别羡慕别的孩子能骑在爸 爸的


脖子上。为这事我恨我爸爸。我不喜欢这样的爸爸。


(换成 年世故腔)后来我明白了毛孩子懂个屁。小时候


骑人脖子随便哪个叔叔爸爸都行,长大了 再想骑人脖子就非得有这样的爸爸戳着不可。我在街上杀人了,


警察给我拷进来,局长一 听说我爸,连忙松绑,赔礼道歉,送我回家(轻车熟路地演亲身经历:点头哈腰


搀着犯人 的胳膊,并为其掸裤子上的土)


。当官,我爸是三级长征火箭蹭蹭地给我往上送;经商, 我爸(表


演掷弹动作)举起我朝那最大的一堆钱哐铛(做投掷)


--


一扔一准儿。这样的老爷子,我打心眼儿里希望


他一点一点


(表演一尺走十步)


地老;


要老也行,


您就给我没完没了地老


--


千万别老出 句号来。


维他命,


(快


速)

< p>
ABCDEFG


(表演往犯人嘴里放)



(冲警长)人参汤,一杯哪儿够要一盆


--


不是 一脸盆是一澡盆!


(与


警长将犯人兜头抄腿抱起平放地上)老爸 您别急多泡会儿,我给您念《一千零一夜》



(从警长手里接过 传


给犯人)施尔康、青春保、磷酸钙、深海鱼油、伟哥、金兰鲨


--


伟哥?不行不行,这危险还是我来吧!


(忙


从犯人手里夺,犯人不撒手,一阵争抢)给我给我,您现在需要的是松不是紧,是软不是硬,我给您放部


冰上芭蕾,一般性地活活血得了。


(犯人拂袖而去,换一情境) 您去哪儿


--


巴黎?怎么去


--


飞机?飞机可不


行,出事就是死!


(表演)来 来来--这边坐火车。火车出轨还能有口气儿。


(又进入了出事的情境,吩咐

< p>
犯人


--


此时的医生)还有一口气?太好了,想尽 一切办法让它不绝如缕!需要插多少管子尽管插,安乐死


没门儿!


(吩咐警长


--


此时的死党)你这边抓紧了!


(冲正在做心脏起搏动作的犯人)坚持!坚持!






再坚持!


(冲正在做捆载动作的警长低声焦急地催促)快!快!快!


(犯人开始倒计时:


10



9


< p>
8



7



6



……


局长拽着绳子从舞台 中央向左侧边助跑边问警长)黄金运过去了!?珠宝运过去了!?文物运


过去了!?国库 基本空了?(局长在犯人


5



4



3



2

< p>


1


!声中从舞台左端悠向右端,警长牵着他的裤 腿


也一路奔腾过去)


--


到美国喽!< /p>





















第二幕


















第三场





犯人站在舞台中央绳索前。局长和警长横躺竖卧在地上,仍在 黄梁梦中,不时翻个身登登腿,嘴里喃


喃的


< br>曼哈顿




< br>大西洋赌城



之类。


(犯人推警 长)



警长:


(坐起,睡眼惺忪)怎 么是你呀?刚刚还是梦露女士呢!


(复躺倒寻梦女士于梦中)


( 犯人推局长)



局长:


(坐起,喜出 望外)真的是你呀,这下好了!刚才梦里有个蝙蝠侠要把我引渡回国,我都瘫了!



犯人:咱们得接着往下走了。



局长 :


(站起身,用脚踹警长)醒醒!醒醒!


(冲犯人)咱们刚才到 哪儿块儿了?



犯人:跟我下棋的退休工人得老年性痴呆说话不算数了。



局长:后来呢?



犯人:

< p>
(所答非所问)后来


--


接着跟别人下棋呗。



局长:我说的是咱们后来。



犯人:后来--我就跟爆炸案牵连上了。


< br>局长:


(尚未进入角色)炸弹真是你放的?



犯人:不是。



局长:


(已进入角色)不可能不是吧,你拿不出有力的证据。



犯人:反正不是。



局长:


(站起,围着犯人转悠了三圈)我可告诉你,你的同志,也许应该叫战友吧,就是那个跳霹雳舞的 瘸


腿儿,他可是统-统-招-供-了。


犯人:


(捂胸口作遭致命一击状,然后凄厉一声)同志变节了!理想破灭喽!


(说罢站起身跌跌撞撞奔绳索


去)



局长:停!停!




(犯人兀地停住,倒带子一般退回原地坐好。犯人的动作应参考京剧动作设计,跑去、退回应一致,这< /p>


样有助于渲染



编造事实



的主题,不徒噱头。




局长:这块儿得添点儿东西,理由太不充分了。


(冲警长)你, 打起点儿精神!


(开始重复至)你的同志加


战友可一五一十全招 了。


(冲警长努嘴)


(犯人捂胸口作受震动动状开始小幅度左右 摇摆)



警长:你是打算从严一点儿呢,还是从宽一点儿?严 点儿的有枪毙和电椅;


(犯人摆幅不变)宽点儿的呢,


不过是下 岗失业拿块席子跪立交桥上管小丫头叫大姐小伙子叫叔叔。



犯人:


(摆幅骤然加大加剧,随后一声嚎啕)还活什么劲呦!


( 即刻变得癫狂起来,爬起身向绳索跑去


--


< br>作设计思路同前,中途停止,回身对警长)不怕人说你们搞骗供,诚心把犯人往绝路上逼?



警长:跑你的!


(犯人跳窗跳到空中时,又被局长 叫住,犯人套在绳圈上悠悠荡荡)



局长:

< br>(冲警长)你不懂!


(指犯人)还是他有道理。



警长:哪国警察不这么干呀,要不然怎么破案哪。这理儿到哪儿都敢讲!


局长:你脚上的鞋几号的?



警长:


41


的。



局长:你小子的眼界,我看顶多


42


的。咱们除了要摘 (第二声)清自己,还要为全体警察以至整个政府国


家考虑一个公众形象问题,别让人以 为咱们警察队伍就地取材,招的净是牢里的流氓诈骗犯。


(冲犯人)胆

< br>子再大一点,思想再解放一点,人情味儿再浓一点。



犯人:从审讯到跳楼这之间的空隙太小了,只插得进竹签儿钉子逼供信这些带尖儿的,



人(叉开腿做人字


状)情味



如云似雾的它哪儿盛得下呀。



局长:那我就多给你几个钟头,时间咱有的是。



犯人:


(指观众)不知道他们有没有。



















第二幕


















第四场




舞台灯光甚是温馨,说浪漫也不为过。绳索牵藤挂草一溜青翠,绳圈更装饰得花团锦簇。 局长、警长、犯


人正对顶角似地弯腰欲击掌,就像大战前的排球队员。警长搞小动作与犯 人对调了位置。掌声响过,一警


花上,自是英姿飒爽,花气袭人。



局长:


(冲警花)我俩是没词儿了,找你来做做这小兄弟 儿的思想工作。


(冲警





长)你不用紧张,她


是这儿的政治指 导员,


(逗猫似的)


论生理年龄比你小,


论社会年龄比你大,


说姐姐也是她,


说妹妹也是她,


要不跟先跟她说说心里话儿?



警花:


(俯身冲警长)你好!



警长:


(呆傻少年相)嗯。



警花:你叫什么名字?



警长:奄



警花:多大年纪了?



警长:嘛。



警花:是哪儿的人啊?



警长:呢。



警花:什么血型?



警长:叭。



警花:是什么星座?



警长: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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